赤日西沉,海麵鮮亮,地平線的彼端飛來黃昏成群歸巢的渡鴉。
那視網膜極遠處的零星黑點,掠過空明的大氣,掠過旅人的燈塔,高高盤旋在一片響徹雲霄的歡呼聲中。
“呀吼!!!!!!!!!”
無數彩蛋與花朵被高高拋起,就像是暴雨夾雜著冰雹,驚醒了沉睡的早櫻。一座高聳的方形尖塔穿過密集的人群聳立在時代廣場正中央,數十根粗重厚實的漆黑纜繩從塔上紛紛脫落,狂亂而猛烈的撕裂大氣,鳴動著高亢有力的嘶鳴。
呼嘯而過的馬車,
滿溢而出的美酒,
掩麵而笑的少女們,
紛紛的在夕照中戴上那華麗的金冕。
此刻,在被人潮所淹沒變得隱約可聞的花炮聲中—————慶典開始了!
“終於完成了嗎?我簡直不敢相信。”
“是啊,我現在隻想好好喝一杯。”
“哈哈哈哈,今晚的酒我包了。大家盡情的放鬆,回頭去看看新來的馬戲團表演!”
一幫年輕人聚集在方尖塔下,意得誌滿的仰望自己的成果,其喜悅之情不亞於建立了一座羅馬城。
他們大聲談笑,生怕路人不曉得自己一日來的豐功偉績。
一麵做著挺胸抬頭威武不凡的姿態,一麵又假裝毫不在意那些眼神那些言論。事實上這所有的都是他們的珍饈美味。
這時一名黑髮少女從嬉笑喧鬧的學生中邁步走向高臺,手中還擎這一隻香檳。
紅白緞子的男式禮服外隨意套著一身黑袍子,破舊的長袍迎風獵獵
這就是學生會會長。
這樣奇怪的混搭不僅沒有顯示出絲毫的無禮之處,反而為主人增添了不少幹練的氣質。
少男少女們不知何時已經變得肅穆無聲,仿佛施了魔法一般,隻見她就這樣站立在看臺上向下環視。
“這一次大家的表現都很令人滿意,。至少關鍵時刻沒給我添什麼亂子,會長我真是謝謝你們了。”剛剛靜下的學生們又不由得露出會心一笑。
“我們的成果已經有目共睹,我們的努力必將得到回報。請諸君放心,學院方麵務必會按貢獻酌情獎勵的。好了,廢話少說。慶典已經開始!大家盡情享受去吧!
現在,讓我們共飲此杯——”
“共飲此杯—”
“共飲此杯—”
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們仰頭乾杯痛飲而盡,趁著火熱的血液流轉全身,紛紛投入到喧囂沸騰的漩渦中..
從此處放眼望去,
席捲街道與河川的觀眾多逾百萬,英吉利人,奧地利人,中國人以及世界各地聞風而來的異國人,都聚集於此,這番奇景如果對於文豪之流絕對是一場盛宴,說不定又能寫出什麼曠世之作驚駭世人。
但很可惜,我們都隻是凡人,所以隻能靜靜的看著。
看著那欣喜若狂的人群如潮湧來,看著翻騰碰撞的雲朵呼嘯而過。
學生會長悄悄端著香檳來到可麵前,而可正低首斜倚在橋欄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今天幹的不錯”會長插嘴道。她梳理了一下齊肩短髮。
也不管可是否在聽,就這樣舉著香檳自飲自酌起來。
“能想到這樣的方法也真是難為你了,雖然很老套。”會長頓了一下,四周不少的遊客正興奮莫名對著方塔合影
“但效果.。”會長用餘光偷偷瞟了一眼可,然而對方依舊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效果勉強還過得去。”
她扭過頭去,咬牙切齒的說出了言不由衷的話語。
切,看著這傢夥的撲克臉心情就莫名不爽。
.
於是雙方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
“誒可,你有想過以後做什麼嗎?”
看著喧嘩的景象,她似乎想起什麼。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知道。”少年接過會長遞來的香檳,眉頭微微揚起。“未來的事情有誰能知曉呢。”
“哈哈,真像你說出的話呢。雖然很無趣實際,跟你本人一樣。但是——”
她仰望著高高舉起的滿溢的酒杯,
遠方煙囪升騰而起的煙霧在杯中翻騰著。
那搖曳而透明的金色液體映照出,一張莫名寂寥疲憊的麵容。
“但是我很羨慕你,能夠這樣自由自在的活著.
但是這樣的生活我的父親我的家族是絕不會允許的,他們總是說。
‘因為你身上承載著我們的責任,因為我們為你付出這麼多,因為你的生命不是你一個人的..
所以你就應該按照我們的想法活著!活著!活著!’
但是,
責任,這對我來說這份悲願太沉重
自由——這對我來說又太奢侈了.。。’
“.。。你醉了”少年緩緩將香檳倒入口腔中,眉頭微皺。“已經前言不搭後語了。另外別老是文縐縐的引用歌德的臺詞。”
“你說的對,我是醉了。
但我很清醒這就是現實。這混蛋的現實!混蛋的時代!”話音未落,黑髮少女突然抓起破舊的黑袍,揉做一團拋下翻騰的河川。仿佛她扔掉的並不是什麼袍子,而是某種不潔的汙穢之物。
少有的暴怒已經控製了神誌。
她一反常態,開始歇斯底的抱怨一切。
就像一張扭緊到快崩斷掉的小提琴,吱吱作響發出危險而尖銳的悲鳴。
但這不和諧的小小音符很快就淹沒在歡樂的人群中,
無聲無息了無蹤跡。
真的是喝醉了,可歎口氣。
僅僅隻是香檳都已經使得神誌不清,看來平時的積攢的心理負擔著實不少。
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靜靜的傾聽著。有些時候你需要做的往往是更多的傾聽。
不過,
他憑依著橋欄向下眺望,
在那盛裝舞者、薩克斯管和遊行花車組成的歡笑海洋中,
在這倫敦腔、希臘語和梵語相互編織而成的交響詠歎中,
在那光與煙與火交融碰撞閃耀的翻騰河流中,
隨處都可聽聞
人們近乎癲狂宣洩而出的平日的壓力與憂愁,演變成抽泣與痛飲交織的狂想曲。
而這,
在這龐大慶典之上,
也隻不過是一處再平常不過的風景線罷了。
這才是狂歡節。
出神的望著流浪歌手手中鏘鏘作響的琴弦,他細細品嘗著杯中血。爽滑的香甜淡淡彌漫在口腔,隱約夾雜著一絲苦澀。
而會長似乎已經壓力釋放完畢,就像電能耗盡的機器人一般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我不甘心。對,我不甘心!”她像是陷入閉環般、
反反復複的重複著同一句話。“總有一天我要離開這,開始新的人生,我不是他們手中的傀儡啊啊!”
可看著杯中的雪白泡沫與耳際的雜音漸漸消散,接著一飲而盡。扯起嗓子喊道。
“喂——你們的會長又開始耍酒瘋了誒!過來幾個人給我帶下去!”
不遠處幾個正在談笑的女生聞風而來,手中正捧著節日的禮服麵具。
“阿拉阿拉,這是第幾回了?——放心就交給我們吧~”
接著,可果斷一把將不省人事的會長扔了過去
.。。
”
寒冷的冬日。
“酒量不行,就不要影響形象嘛。
可一邊說著,猶豫了一下,
一邊又取下自己的圍巾細心的給昏睡的會長帶上。
和你不同,
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呀。
這‘平凡’之極的生活。
..
“那麼就拜託你們了”少年拜拜手打算就這樣轉身離開。
“等等我啊~~~”某種即使是在人潮中也顯得無比醒目的腔調,強勢中途插入。
然而可卻頭也不回是向前走去。
“等一等啊,可——’
聽到自己的名字後可的步伐邁的更快了。
“等,等會兒啊——喂”源頭艾德華終於氣喘籲籲的攔住了可。
可高高俯視著像死狗一樣狼狽的艾德華,不由得露出“這傢夥是誰啊我不認識”的表情。
“我叫那麼大聲你怎麼聽不見呢你。哎呀聖母在上,累死我了”
青年艾德華順手放下手中沉重的食品包裝袋,站起身來撓了撓栗色的亂髮,擺出一副不滿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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