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將軍好耳力勁啊，竟曉得我深夜還在鸞鳳殿教餘貴妃畫畫當真是了不得。”趙河升皮笑肉不笑的衝著王衝走來，身上的衣衫一路上也給拾綴得整整齊齊，儼然剛剛不是在紅燭春宵中快活而是教完貴妃繪畫一般，不過趙河升右臉頰上還印著枚餘貴妃的香印。

    “趙統領謬讚了，我王衝一介莽夫又哪猜得到統領的去處，是幻水江防務告急在下向範公公求助這才知道趙統領在此教餘貴妃繪畫。”王衝著雙膝一跪，雙手抱拳，道：“‘仙人渡口’現僅兩千守軍，而據報來敵戰船萬艘，末將雖是不相信這幻水江一夜之間能憑空多出萬艘戰船來，但卑職登南城樓一眺卻見渡口處是火光衝，想來敵方也是數倍於我軍。‘仙人渡口’乃青水門戶不能有失，末將懇請統領發兵增援。”

    “胡扯！哪有什萬艘戰船，所謂的火光衝不過是流氓盜匪虛張聲勢，這蕭佐前三還在千之外的淮濱備戰準備攻城，又哪有什大股敵軍？一幫酒囊飯袋，遇到些零星盜匪就慌慌張張應付不了，王將軍你既有勇謀又是前禁軍副統對渡口的狀況也熟悉的很，就由你領著本部人馬前去征討叛賊吧。”趙河升著一拂衣袖就準備出門離去。

    “可趙統領，我王衝並非怕死，但我手下本部軍現在才僅五百人，就算是應對盜匪也太少了些，還請統領多調撥軍馬同去鎮壓。”王衝見趙河升隻給自己率五百人去殺敵不免心中駭然，畢竟這渡口並非尋常村鎮，自己既已明了敵軍的數量非同可趙河升卻仍引以盜匪待之，多半是因為自己打攪了他和餘貴妃兩人的苟且之事心存報複。

    趙河升本就心情不悅回頭一望見王衝正盯著自己的右臉頰看，而恰巧這王衝的身後便是一麵銅鏡，自己臉上的紅唇印正好教自己瞧見。這壞事的娘們！趙河升心暗罵了一聲，隨即又對王衝喝道：“屈屈幾個盜匪讓你一個前禁軍副統率五百人去鎮壓還嫌兵少，難道你們九霄閣的人都是吃素的？這點膽量都沒有？好，‘仙人渡口’的兩千禁軍也統一由你指揮，這點事情就不要婆婆媽媽的了，我靜候你的佳音！”完趙河升頭也不回，徑直離開了鸞鳳殿。

    “如此荒誕，大廈將傾，國之不複啊。”王衝見趙河升如此胸懷不免心灰意冷，兀自乘馬返回南城門口。

    孤零零的巷道上隻有一匹快馬仍在馳騁，巍峨繁華的皇宮中每個人都沉浸在和平的夜色中，似乎城外渡口的紅光衝、血肉橫飛的慘景與他們都沒有任何關係，如果有，毫無外援的十萬炎獄軍又怎會在水國的境內囂張數月。

    王衝騎著快馬一路飛馳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抵近了南城門，走進一看隻見城門下眾軍士已自行集結成隊列，王衝心不覺一陣感慨，道：“所有的兄弟們聽著！我王衝對不起大家，我們隻有五百人要去麵對數倍於我們的敵人，出了城我王衝沒有本事把大家再活蹦亂跳的領回來，願意走的隨我去咱們來生再見，願意留的我王某也敬你是兄弟，隻希望留下來的兄弟每年清明記得在各位兄弟的墳前多燒把紙錢。我王衝謝謝兄弟們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將軍赴死，我金社安又豈敢苟且偷生！願與將軍同生共死！”門轅邊一麵容幹瘦的年青人拍著胸脯道。

    “哈哈，既然瘦骨如柴的‘精瘦’安兄弟都不懼死，那我胖爺也自然是當仁不讓。”隊列前一身材魁梧的大漢衝著金守安笑嘻嘻的道。

    “死胖子，你不許侮人！”金社安一聽到自己被這壯漢取笑不由地大聲抗議。

    “哈哈，我胖爺可沒有侮人，就金兄弟這身板能走起路來已經是很不容易了，一上戰場還不給人一刀挑了？大家是不是啊。”壯漢笑地衝著大家問道。

    “哈哈哈哈，還是彭胖子得對，連‘精瘦’兄弟都敢被人一刀挑了那我們還怕什！走！一起殺出城去！”眾人一起推搡著怏怏不樂的金守安哄鬧著湧出城去，一旁的王衝看著弟兄們其樂融融的樣子也不加阻攔，畢竟這歡笑聲過後便是血雨腥風的廝殺。

    殺！一個不留！一個個黑甲勇士將身上的盔甲都屠戮成了血紅色，兩千具屍首七橫八豎的躺在了‘仙人渡口’的營地上，沒有一具整屍。

    “啟稟蕭老將軍，不可逾越的屏障‘仙人渡口’已被我軍拿下，請將軍示下。”一看黑火旗的軍隊打了頭陣並幹淨利落的解決了戰場，赫連建豪自是得意滿滿的向蕭佐請功。

    可蕭佐一看不免地眉頭一皺，因為雖然是黑火旗快速的結果了戰鬥，但是這戰場也未必太過殘忍。一場夜襲，沒有一個俘虜，沒有一具全屍，每個人都是斷手斷腳四分五裂的散落在各處，這樣心狠手辣的軍隊他蕭佐還是第一次得見。

    “蕭老將軍？”赫連建豪見蕭佐打量著戰場入了神，臉上不免飄過一陣不屑，因為在赫連建豪的詞典戰爭便是殺戮，就是雙方爭強鬥狠的過程，若不手段狠辣些讓敵人畏之膽寒便要多折損些自家兄弟。

    “噢，好，赫連老弟此役真是幹得幹淨利落，不過下次作戰時要多留幾個活口，我好問些情報。”蕭佐神色一怔，本想著赫連建豪行事不宜太過殘忍，但轉念一想自己與他本就有些不和，此時又值戰事的扼要關口能少一事便少一事，於是便隻多留幾個活口來暗示赫連建豪。

    “既是蕭老將軍吩咐我赫連建豪莫敢不從，下次我讓底下的弟兄們留兩個能話的便是。”蕭佐一聽這赫連建豪話外之音仍是要我行我素，雖是心中不悅但也不敢發作，兀自乘馬向前按轡徐行。

    幻水江的另一頭留作殿後的部隊也接到蕭佐的號令準備開始渡江。

    “哎，你們是哪部分的？”一個身著銀翎金甲的年青將領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