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陸壹蹲在馬路邊，靜靜地發呆。

    十分鍾前，他死了，死於一場交通事故，大貨車側翻碾壓轎車，轎車前部被壓成了一塊鐵餅，包括陸壹在內車內四人全部死亡。貨車司機逃逸，隻留下他在火光中靜靜發呆。

    臨近開學，他和幾個要好的哥姐們出去兜風，沒想到回來就發生了這種事。

    “感覺如何？”淡淡的聲音響起。

    陸壹轉過脖子，看著身邊不知何時出現的男人，叼著根煙，和他保持著一模一樣的姿勢，蹲在路邊看著車的屍體。

    這是一個中年男人，看模樣和陸壹樓下那個單身多年不修邊幅的鄰居差不多，滿臉的倦意和吊兒郎當。

    “有些惡心……你是？”

    他既然已經死了，應該就是靈魂，對方為什還能看到他？是死神？還是道士？

    “收破爛的。”

    男人嘴角叼煙站起身，拍拍屁股：“你們這種非正常死亡的人，都是我收的屍。”

    這是一個中年男人，看模樣和陸壹樓下那個單身多年不修邊幅的鄰居差不多，滿臉的倦意和吊兒郎當。

    “看夠了吧，那我收走了。”

    男人拿出一個掃碼器，掃了一下死去的陸壹的身體，“嘀”的一聲，陸壹額上、脖子上、手臂上都出現類似條形碼的圖案，圖案很精美，隻是來不及欣賞，一陣耀眼閃光過後，就消失了。

    “貨物歸檔，你可以走了。”

    “去……去哪？”

    “該去哪去哪。”

    “我不是已經……”

    “死了？沒事，理事會會給你一具更好的肉身，別人看不出來的，回家吧。”

    男人手一招，報廢成零件的轎車出現一層重影，接著一輛嶄新轎車被他從破銅爛鐵中拖出，車鑰匙交到陸壹手，走了。

    陸壹握著車鑰匙有些不知所措，想追過去詢問，可男人忽而一閃，化作一道閃光消失了。

    理事會是什？

    回家？死了還能回家？

    車是怎憑空出現的？

    收破爛的…死神嗎？

    帶著種種疑惑，陸壹渾渾噩噩地上了車，驅車離開。

    ……

    “回來的有點晚啊，玩得怎樣？”

    回到家，媽媽和姐姐都沒有發現他的異常。

    “還行，就是有些累，”陸壹努力讓自己不要去想那些血呼拉渣的畫麵。

    他呆坐在那，眼神放空，腦子全是半個多時前的場景，朋友們遇險時的慘狀、瘋狂的尖叫以及車輛被壓扁的刺耳聲響，揮之不去。

    安如欣笑著看了陸壹一眼，以為兒子是累著了，也不多問，就道：“餓了吧，吃完飯趕緊去休息。”

    桌上擺著熱好的飯菜。

    陸壹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皺眉，那味道讓他反胃：“媽，那些菜是不是過期了，怎聞起來怪怪的？”

    “沒有啊，都是今晚剛做到的，你姐可喜歡了，”安如欣驚訝道。

    一桌子的菜，紅燒肉、麻婆豆腐、糖醋鯉魚、蒜末青菜……都是陸壹最愛吃的家常菜，此刻卻都散發著一股古怪的味道，像是福爾馬林和汽油的混合物，熏得他一陣陣惡心。

    “沒胃口嗎？”安如欣有些奇怪，“平時看到飯就跟個餓狼似的，今是怎了？”

    “可能是有些累了，”為了不讓老媽擔心，陸壹隻能強忍住惡心，舉起筷子夾菜。

    可剛嚐了一口，他就差點吐出來，青菜似乎是用柴油炒過的，刺鼻的氣味直衝腦門，嚼起來一股子怪味。

    “媽，你是不是放錯油了？這這這……”

    “沒有啊，”見陸壹一臉痛苦不堪的模樣，安如欣趕緊夾一筷子放嘴，“挺好的啊，不鹹不淡剛剛好，要不你吃吃這豆腐。”

    陸壹不敢下手，他確定一鼻子的福爾馬林味就是從這盤豆腐傳過來的，猶疑地看了眼老媽，見對方一臉期待的模樣，心中長歎後，隻能忍著嘴的惡心，舀了一勺。

    福爾馬林加了消毒液的味道，氣味衝得讓人抓狂，剛放進嘴豆腐立馬被他吐了出來。

    “真有那難吃？你是不是又跟老媽開玩笑呢！”坐在一旁看電視的陸瀾道。

    “你嚐一口看看。”

    “我早就吃過了，要不是你還沒回來，我都想把它們吃光的。”

    “媽，這樣……我剛和朋友一起吃過了，就不吃了，”桌上的菜難吃地實在不敢讓人恭維，陸壹隻能找了個借口，他怕再聞下去會吐。

    看了會兒電視，新聞上沒播任何有關車禍的消息，他稍稍有些放心，同時也越加奇怪，這大的事故，怎會沒有一點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