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猝不及防，匆忙後退，上千支弓箭鋪天蓋地射來。黑衣人退無可退，十數人馬上中箭倒地。那些人倒是強悍，並不發出聲音，隻是撲通倒入河中。餘下眾人馬上潛入水，宋軍一輪弓箭射畢，馬上逼了上來，卻見水麵靜悄悄的，除了死去的十數人外，再無動靜。

    那宋將是個指揮使，見敵人全部被射死水中，冷哼一聲道：“李重進黔驢技窮，徒然派人送死而已。”站他旁邊的一員副將道：“正是，這些人想必是李重進派到各處求救的，我們是否派人下去搜一下他們身上可有文書？”

    宋將哼了一聲道：“你下去搜？我們可都不會水，小心跌下去淹死。”副將急忙道：“想必那些人找不到幫手回來複命，身上自然沒什東西。”宋將道：“宋老四，你廢話太多了。”話鋒一轉道：“我們回去吧。”宋軍得令，馬上熄滅燈火，悄無聲息退回原處，月光之下居然不知道他們躲到了何處。

    此時雖是秋末，江南卻沒北方那大的寒意，城外到處是土坡山丘，可藏人的地方很多。黑衣人一時大意，便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月色冰冷，照著冰冷的河水。河麵之上突然冒出數千顆腦袋，每人手中拿著一支粗大的蘆葦杆，是用來在水下呼吸所用。這些人俱是一身黑衣，為首之人是一個容貌普通的青年男子，身邊緊緊跟著一個三十多歲英俊瀟灑的青年男子，兩人身邊圍著數十人，都是精壯的小夥子。

    這些人正是肖漢和李月軒及手下唐兵。他們在宣州城外悄悄換了便裝，分數道潛近揚州城。揚州城北麵與西麵到處都是宋軍，隻有南麵與東麵人少，唐兵分數路在各自都指揮使帶領下從水道潛入。唐兵都是江南人，水性自不必說，就連肖漢前世也是經常遊泳，水性雖不是太好，應付眼前這些水流平緩的河道卻不在話下。

    唐兵們一直潛入揚州城東，埋伏在河道之中。揚州城水道複雜，到處長滿了雜草與蘆葦，正好用來藏身。宋兵大部不識水性，隻是把守住了水道，不意有人居然從水下潛入，來到他們眼皮底下。

    李月軒本就是派唐軍前鋒試探一下，不想宋軍防守嚴密，如此一來，進城就成了問題。眾人潛在冷冰的河水之中，都覺全身冰涼，再躲下去人就受不了了，已經有數名唐兵腿腳抽筋，被迫撤退到對岸休息。

    李月軒對肖漢道：“為今之計，不可硬來，隻有熬到後半夜，再派人潛入揚州與李重進聯係。”肖漢搖頭道：“不可，我們人少，宋兵人多，再說熬到後半夜還得幾個時辰，我們可頂不住，依我看來，不若如此這般。”他把自己的想法說了，李月軒睜大眼睛道：“大人，此計是否太過危險，如果宋軍反應迅速，必然全軍壓過來，李重進如果不信我們，我們可就完了。”

    肖漢冷笑道：“石守信和王審琦李處耘之輩俱是天下英雄豪傑，不過他們武力有餘，智力不足，所幸趙匡胤還沒親征，如果等他到了再行此計就難了。”

    李月軒道：“如此試試也好，隻是沒有信物，宋軍不信怎辦？”肖漢道：“我告訴你，吳越王錢俶剛剛殺了他幾個舅舅，正忙於安撫國內，再說一個小小節度反叛，還用不著他幫忙。我們來個快刀斬亂麻，先把守衛東部的這一小隊宋軍幹掉，李重進必然相信有人來援，隻要允許我們進城就好辦。”

    李月軒輕輕點頭，馬上傳令下去，唐兵們悄悄退後，順原道潛了回去。另有數人托著死去唐兵的屍體一起潛回岸上。肖漢命人先把唐兵屍體埋了，然後召集全體軍官開會，把自己的計劃說了。眾兵將自無異議，隻是李月軒有些擔心，肖漢也怕他出意外，命令郝全帶著數十個親兵在這保護李月軒與幾十個參謀，然後親自帶兵換上藏在雜草之中的衣服。

    唐兵一萬人一齊換裝，自上到下一片盔明甲亮，卻是換成了吳越軍的白甲，這些都是肖漢早就準備好的，唐兵還有一身宋軍皮甲備用。

    換完裝備，肖漢審視眾軍，見人人裝備停當，便下令出發。杜國威因為腿腳有傷，也被留在原地，他身邊隻有郝運跟著，葉飛和馬天寶緊緊跟在他左右，後麵跟著數十員唐將，一齊向東城門走去。

    此時月色偏西，已過子時三刻，正是人精神倦怠的時候。唐兵排成數排整齊前行，腳步聲踏的大地微微顫動，眼看便要逼近城門，忽然一支響箭從眾人頭頂響過，跟著便有人大聲呼喝道：“來者何人？”

    話音未落，便看到前方五十米處閃出一隊人馬，為首之人正是剛才那員宋將，帶著數百宋兵。宋朝承襲火德，無論軍官士兵皆尚紅色。宋兵俱是紅色皮甲，頭戴範陽鬥笠，腳穿紅色皮靴。那員宋將穿一身紅色盔甲，身披大紅披風，威風凜凜，目露凶光。

    肖漢馬上停步，頭微微一動，田承誌馬上越眾而出，一邊走近宋軍一邊道：“在下吳越軍中吳節度麾下兵馬副使田承誌，奉節度大人之命前來援助。”肖漢帶兵跟在後麵，郝運和親兵們緊緊把他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