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王娟離開

    從那天見到諸葛牧之後，王娟一直都在觀察著諸葛牧，她通過各種渠道了解諸葛牧的一舉一動，好在諸葛牧現在也算是名人，他的動向很容易查到，可是現在，王娟準備徹底地放棄了，因為，她得知，諸葛牧就要結婚了。

    她是多想自己還能有機會見到諸葛牧，還能有機會實現當年他對她許下的那個承諾，可是現在看來，已經不可能了，諸葛牧從來都沒有把這個承諾當回事，更沒有把她當回事，一切的一切的原來都隻是自己的一個幻想，一個夢，一個多年前就開始做的夢，現在看來，王娟覺得這多年來，自己的那些開心，那些幻想都是那的可笑，現在，這個夢無情地破了，沒有任何理由。

    這種感覺是痛的，痛到撕心裂肺，痛到欲哭無淚，所以，王娟笑了，站在自己公司，自己的那個小方格子笑了，笑的淒涼無比，笑的令人心碎。

    從前，她以為自己可以在這個城市立足，雖然這充滿了勾心鬥角，充滿了太多讓她討厭的東西，烏煙瘴氣的街道，沒有人情味兒的人，沒有人情味兒的事兒，大家成天都在忙碌，忙的焦頭爛額，她不知道他們為什要如此的忙碌，這一生難道都要在這種忙碌中度過嗎，好在自己還有一個幻想，或者說是自己的理想，那就是當年那個讓自己魂牽夢繞的大帥哥對自己許下的承諾，他說過，當自己大學畢業了，就可以跟他交往，現在自己已經畢業了，而且在這種城市找到了工作，雖然很不順心，雖然經常陷入那種算計的漩渦掙紮，可是她都忍下來了，每次想到那個就要實現的願望，她都會傻傻地笑，雖然臉上還掛著淚水。

    是這個願望支撐到她走到現在，讓她有勇氣在這個大染缸一般得城市摸爬滾打，而現在，願望沒有了，就好像靈魂一下子散了一樣，所有的快樂，所有的勇氣，所有有意義的一切都在瞬間化為了泡影，可笑的泡影，可笑了多年的泡影，而剩下來的，就隻有眼前這雜亂的工作，外麵那熱浪翻滾的天氣，無情的水泥樓房，堅硬的馬路，嗆人的汽車尾氣，還有周邊這些時不時就想著算計，就想著錢權名利的欲望機器，看著這一切，她又笑了，笑的很輕鬆，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因為，她終於可以不用再堅持，終於可以有足夠的理由逃離這苦海，這理由就是，她從來都沒想過要過這種生活。

    所以，王娟開始收拾東西，其實也沒有什可收拾的，眼前的桌麵上屬於她的東西也隻有幾支卡通筆，和自己那部手機。

    王娟拿起了手機，手機屏幕上是一張帥氣的男子的照片，臉上還點著點兒憂鬱和青澀，還是當年那個帥氣的高中生，這照片不是別人，正是諸葛牧當年在學校被王娟悄悄拍下來的照片，她一直珍藏著，手機換了好幾個，可這張照片卻一直在屏幕上，她是看著這張張片一步步地堅持到今天，而此刻，看著這張照片，王娟再一次淚流滿麵，覺得是那的可笑，那的蒼白，於是，她動手，刪了照片，手機屏幕便成了空白的顏色，一如她現在的人生。

    “喂，王娟，你又在開小差，這個月工資是不是不想要了！別以為自己是高材生我就會對你客氣，告訴你，這高材生多的是，想待下去，就給我努力幹活！”一聲尖利粗野的聲音傳來，王娟咧嘴笑了笑，抬頭看去，見是她的頂頭上司，一個油頭粉麵的男人，王娟不知道為什，這時候看見這個男人也是那的可笑，好像眼前這位穿著亮麗，頭發都發著油光的男人根本就不能稱之為人了，隻能說是這片浩瀚的欲望叢林的一部機器，一步活動著的隻為欲望而動的機器。

    她冷笑著站了起來，輕聲道：“我不幹了，我要辭職！”

    那個油頭粉麵的男人一下子皺起了眉頭，仿佛沒有聽清王娟在說什，接著彎腰將耳朵貼近王娟，冷聲道：“你，你說什？再說一遍。”

    王娟再一次冷笑，雖然她的臉上還有淚水，可是她的眼睛已經盡是漠然的神色，漠視這座欲望城市的一切。隻見她也超前探了探身子，一字一頓地道：“我說，我要辭職！”

    這回，那個油頭粉麵的男人沒有理由聽不清楚了，他直起了腰杆兒，眼神盡是不解的神色，仿佛想不到王娟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他皺著眉頭，疑惑地上下打量著王娟，可是，他的眼神在王娟看來比現在的自己還要空洞，麵盡是亂七八糟的迷茫，她想，眼前這個人恐怕都已經忘了自己姓什了，或者連自己以前到底是什樣子的都忘了，他已經迷失了，徹底的迷失在了這片水泥森林，再也找不到以前了。

    當理想在殘酷的現實，在一次次的掙紮與執著的糾結，被那無情的利刃磨的麵目全非的時候，那這個人就隻有兩種結果，一種就是徹底地迷失，在迷失繼續掙紮，麻木地掙紮，不會想不會思考，隻會跟著現實的步伐一步步地沉淪，而另一種卻是會感到深深的惶恐，他們開始回憶，回憶童年，回憶當初的理想，回憶心目中那個已經很遙遠的美好畫麵，然後，他們會在恐慌之後選擇掙脫，無論付出什代價，他們都會離開這個迷失的漩渦，重新找到自我。

    而可笑的是，往往這第二種人卻會被那些已經在漩渦沉淪的無法自拔的人評論為自暴自棄，甚至也會說他們這樣的行徑才是沉淪。

    而真真的沉淪，真真的麻木是體會不到的，因為，你已經麻木了，隻有當人已經遲暮，黃昏來到的時候，躺在躺椅上，無所事事地回憶以前的時候，才會發現，原來自己一直在被這欲望充斥的現實擺布，那些曾經美好的願望早已被無情的現實粉碎，變成了零星的片段，泛黃的片段，在記憶的最深處，如同冤死的亡靈一樣無助地遊蕩，那時候，人便隻有痛哭流涕，因為，人生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你，你要辭職？”良久，那個油頭粉麵的男人才反應過來，挑著嗓子反問道，王娟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便繞開這個男人，朝著公司的門口走去，毅然決然，她現在一刻也不像呆在這個冰冷的環境。

    “喂！現在，現在可是旺季，你，你要是這走了的話，公司可會扣你工資的！”油頭粉麵的男子朝著王娟的背影大叫道，他以為這樣可以威脅到王娟。

    王娟沒有回頭，嘴角又在冷笑，心中泛起了濃重的厭惡，就是對工資那兩個字的厭惡，還有說出這句話的這個人的厭惡，她抬手搖了搖頭，大聲道：“我不稀罕，不要了！”

    什工資，什錢權名利，在王娟眼早已經變得毫無意義，人生不該被這種東西填滿，她覺得，人生的美好不在於這些東西，而在於她每一刻的天空是不是晴朗，是不是白雲悠悠，天空碧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