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
從百丈高的懸崖墜落,莫江童這個近乎墮為凡人的殘廢之軀,就是開竅九重大圓滿的修士也難以幸免。
興許是那冥冥中不可求的一絲氣運眷顧,讓他沒有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一汪大湖救下了他的性命,但是高空墜落的衝擊力,仍舊使他傷上加傷,全身骨頭斷裂七七八八,滿麵血汙堵死了口鼻,幾乎不能呼吸。
沉在湖底不得動彈的江童僅剩最後一分意識彌留,幽深的水域,刺骨的寒冷,在這當中,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生命一點點流失。
這是他自己挑選的歸宿,成王敗寇,誰也不怪,隻道命運不公,拿他來肆意戲弄。
“我死了,也算是一種反抗吧,沒有承受那種屈辱,沒有人可踐踏我的尊嚴,命運終究還是不能主宰我。”
嘩啦啦,水底有劇烈的波浪聲,一條龐大的黑影將他籠罩,濃烈的腥臭味使人欲昏欲死。
“,我死了還要讓妖獸果腹,也罷,人可食之血肉,其如何不可食我,百廢之軀,拿去便是。”
江童沒有任何掙紮,他也無法掙紮,濤濤湖水中血盆巨口張開,囫圇混著泥沙一口吞下。
這隻妖獸,不知體型有何等龐大,被吃到腹中後,江童感覺自己就像一隻魚蝦,混在泥沙中翻湧,三兩下就沒了知覺。
他做了很長一個夢,夢血色彌漫,待他醒來,竟發現自己完好無損的躺在水麵上。
是的,完好無損,除了體內經脈竅穴依舊閉塞外,他身上所有的傷勢都消失不見,甚至連修為都恢複到開竅三重。
“這是怎回事?”
江童訝然站起,打量全身上下,身無片縷但是光潔如玉,沒有一絲傷痕。
這不是夢!
“啊!”
突然間,頭痛欲裂,一幕幕畫麵在眼前閃現。
血肉模糊的少年在黑暗中站起,一團血光彌漫了全身。湖水中一條巨大的黑蛇在瘋狂翻湧,最終,一股妖異般的血色吞沒了一切。
“黑水玄蛇?這是我的靈,在湖底將我吞下去的妖獸變成了我的靈。”
“是什造成的?活生生的血肉怎會變成靈。”
“難道……”
江童摸著自己胸口,那有一滴血珠在心竅中沉浮,是他在祭壇上覺醒出的廢靈。當時也正是它吞噬了他所有的修為,改變了他的體質,方才導致他徹底淪為一個廢人。
甚至這顆血珠不是曾經那個江童所擁有,反而是他帶來的,否則這一切早就該發生。
它到底是什,一種特殊的靈?擁有掠奪其他靈的能力?不然的話,怎解釋黑水玄蛇的由來。
啊!啊!啊!
江童突然奮力長嘯,一條玄光從他眉心飛出,轉瞬間化為巨蛇,整片湖域的水浪瘋狂翻湧。
“黑水玄蛇,太古凶獸所化,四品眾生靈。”
“哈哈哈,賊老,你終究還是沒能弄死我,讓我找到了這一線生機。”
“江凡,你我無怨無仇,你哥哥能給你的東西,我已經給了。既然江童又死過一次,今後再見麵之時,你我決勝負分生死。”
“哈哈哈……”
這種絕境逢生的快感,比他當初死而複生還要來的強烈。肆意狂笑中,毫不掩飾駕馭著黑水玄蛇笨湧而去。
他就是要刻意留下痕跡,江家族人一定會下山尋找他的屍骨,他要讓他們看見這一幕,讓所有人知道他會回來。
……
北寒國,神風嶺。
三後。
靠著黑水玄蛇馭風乘浪的本領,江童順著水域一路來到此地。
他的修為畢竟還是低淺,即便九成的路途都是水道,曆經三三夜已然臨近油盡燈枯,所幸他已離開了巫山很遠。
在一個沒有人知道他的地方,以另一種身份重新開始。
他現在是真正的江童,真正的自我,不記掛北溟海的仇恨,不依靠江源公子的身份,重活第三世,所有的曾經化作背景。
“剛才好大的浪啊,是什東西,過去看看。”
“管他是什,現在宗門考核要緊,完不成回去要挨師叔罵的。”
“還是看看,興許有什寶物降世呢。”
遠遠有幾個人走過來,聽語氣似乎是某個宗門的弟子。
江童耳尖,眼珠一轉,順勢跌倒在地,配合他現在靈力枯竭,輕易裝出一副虛弱的模樣。
“你們看,好像有人躺在那。”話的是一名十七八歲姑娘,率真的神情動作顯得十分稚嫩。至於她旁邊的兩位青年,此刻臉上已然浮現一絲警惕。
“閣下何人?為何闖進我們寶籙靈宗的山頭。”兩名青年隔著很遠就拉住女同伴,停下腳步,不卑不亢地高喝道。
江童‘眼睛一亮’,艱難爬起身,難掩激動道:“在下江童,巫山水澤人士,為訪名師高門,尋遍三千來此,望諸位仙長收容在下。”
聲情並茂的一番講述,江童立刻就俯身大拜。
“誒誒,這位兄台不必如此,大家都是修行中人。你雖誠心拜師,然則我等也隻是普通弟子,此事如何處置,需得宗門長輩決斷。”
也不容的這幾人不信,江童本就年紀偏,加上此時滿身泥沙,且隻有一塊獸皮裹身的慘相。實在是像極了那些神話傳中,越過重重阻礙,誠心訪山尋師之輩。
對於這樣的人,無論如何,大家都是有些敬佩的。又加之江童一身皮囊生的好看,易令人生出好感。於是,這幾人的警惕不免稍稍削減了幾分。
另一名青年順勢道:“此事我等無法做主,還需請宗門長輩來此,你可在此稍作等待。”
此人完,轉身看向那名年紀較的女修士,溫聲軟語道:“林師妹,我看此人確有誠心,你不妨請師叔前來一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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