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逝者已矣生者堅強

    冥冥之中,仿佛天意注定了一般,建東的手術,雖然做得還算順利,可是在移入無菌觀察室後，還是出現了大家最為擔心的排斥情況。

    一番搶救，最終還是無力回天。

    那天，風和日麗，陽光明媚得甚至有些過分耀眼。

    病床上的建東，在手術和病魔的雙重打擊之下，越發地虛弱了，連坐起來的精力，都沒有了。

    一張本來還算剛毅的俊臉，這會兒，已經麵如白紙的慘白，嘴唇更是像灰裂一般，沒有一絲血色，唯一不同的是，空洞的大眼，比往日多了幾分精神。

    “樂樂！”裂開的嘴唇，無力地輕喚著心愛人的名字。

    “建樂，我在這，我一直都守在這呢。”張樂激動地上前，趴在床前，欲語淚已先流下來了。

    知他時日不多，醫院方麵在林軒的協商之下，對外全部開放，允許家屬都可以探望。

    “孩子……”他念念不忘的，還有他們沒有出世的孩子。

    “建東，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一定會好好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撫養他長大的，然後告訴他，他的爸爸很愛媽媽，也很愛他，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的，絕不食言。”

    張樂眼含淚水，緊緊握著建東已經枯瘦的大手。

    始終也不敢相信，最終，還是無法挽回這樣一條年輕的生命了嗎？他們做了那多的努力，卻終抗爭不過命運。

    建東聽聞，虛弱地點了點頭，嘴唇再次一開一合，隨後發出來的聲音，更是聲如蚊鳴，“樂樂，我對不起你，恐怕以後不能陪在你和孩子身邊了，來世，來世我再去找你們，向你們陪罪補償。”

    “不，我不要什來世，我就要今生，你不許有事，你答應過我的，要永遠陪著我的，不許離開我！”張樂的心，都快要碎了，聲音更是嘶啞哀嗚。

    “對不起了！”建東躺在病床上，眼角湧出一大顆晶瑩的淚滴來。

    他這是連死前，都不暝目啊！

    還差幾個月，就能等到他們的孩子出生了，可是就連短短的幾個月，他也等不及了！

    蘇夏站在一邊，看著這決別的一刻，竟也流下了悲傷的淚。

    “蘇夏，林先生，樂樂，還有孩子，拜托你們了……”建東挺著最後一口氣，交待完了他最後的遺言。

    就在這一句話，剛剛說完以後，一口氣上不來，頭一歪，他就永遠地與這個世界，作了最後的告別。

    臨別前，他的手，還被緊緊地握在張樂的小手麵，可是最後走的時候，手卻無力地從張樂的小手麵直接垂了下來。

    直到此時，張樂一驚，全身涼意上升！

    “建東！”哇的一聲大叫，響徹整個病房。

    “樂樂！”蘇夏也終於意識到，病床上的人，就這樣撒手西歸了，走了，真的走了！

    哭著喊著，可是，依然喚不醒床上的人，半點動靜，那本來沒有血色的臉，漸漸連最後一絲的溫度，都在慢慢地消逝著。

    “你怎忍心，拋下我和孩子，你怎忍心啊！”失去建東，張樂徹底崩潰了，一聲大吼之後，無力地往旁邊一歪，倒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樂樂，你怎了？”蘇夏眼尖，搶先一步跑過去，卻仍然遲了半步，沒有來得及接住倒下的張樂。

    “醫生，快來，這有人暈倒了！”朝著病房外麵一聲大呼，蘇夏整顆心都糾結在了一起，建東已經走了，樂樂可千萬別再出點什事啊。

    哎，這對苦難的情侶，為什上天不給他們一個在一起的機會呢？

    相愛容易，相守就真的那難嗎？無端的，連她這個局外人也生出了許多的悲傷。

    經過醫生的診查，最後判定張樂隻是情緒過於悲慟，再加上連日來的勞累過度，體力不支，而暈倒過去的，安排讓她住在醫院，休息一個晚上，吊點營養液，其餘別的，沒有什太大的問題。

    “醫生，她肚子的孩子呢？孩子沒有什大礙吧？”

    蘇夏最擔心的便是這個無辜的孩子了。

    “胎兒尚好，很健康，也很勇敢，放心好了。”醫生肯定地回答。

    “謝天謝地，孩子沒事，大人也沒大礙。”真是虛驚一場。

    林軒站在一邊，靜默地看著這一切，隻覺得自己也平白無故地生出了許多的無力感來。

    “蘇夏，你好好照看著樂樂，我去下找下院方，談一下建東的一些事情。”林軒知道此時，張樂定然是離不開人照顧的，就將蘇夏給留了下來。

    蘇夏點了點頭，不再言語，目送著他離開，逐又回過頭來，憐惜地守著病床上，還在昏睡的樂樂。

    張樂一覺睡醒過來的時候，外麵的天，已經黑透了。

    就恍然做了一個很深的夢一樣，真希望，夢醒過後，原來的一切，都是假像。

    “樂樂，你終於醒過來了，有沒有覺得好點？”張樂的確是疲憊過度，才會暈倒的。

    無力地點了點頭，張樂有幾分遲疑，“蘇夏，建東他……”

    其實她想問的是，建東，他真的走了嗎？

    她不相信，她絕對不敢相信！

    “樂樂，你要堅強一點，節哀順便！”蘇夏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可是這一句節哀順便，四個字，卻讓她再次證實了，自己就在先前，經曆的，根本不是一場夢，而是真實！

    建東，真的已經走了！

    “樂樂，你還有我，還有林軒，還有你肚子的孩子，你不是一個人，堅強一點好嗎？我們都會在旁邊，默默支持你的，你不是在孤軍奮戰。”蘇夏一聲哽噎，平時也不太會安慰人，隻是用著自己所有的感情和力量，想幫助張樂，度過這次大劫難。

    林軒回來的時候，兩個女人抱在一起，哭作一團，為他們悲傷的命運。

    張樂不好意思在林軒麵前，再號嚎大哭，她和蘇夏是好友，可是卻也懂得林軒平日極為珍惜蘇夏的，哪會舍得讓蘇夏哭一下，所以趕緊抹了自己臉上的淚。

    這一夜，三人都很沉悶，蘇夏執意要留下來陪著張樂，而林軒又不放心他們兩個女的呆在醫院，隻好也委屈自己留了下來，睡在了沙發上，三人同住一間病房，這還真是前所未有過的場麵。

    接下來，是建樂的後事，張樂整日以淚洗麵，所有的事情，幾乎都由蘇夏和林軒幫忙做主安排的，當然蘇夏長這大也是第一次幫人辦喪事，大部分都是林軒在拿主意，在忙碌不停。

    葬禮上，來的都是張樂和建樂的一些親人，還有同學什的，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冷清。

    在眾多人中，有一個人，是很出他們意料之外的，那是大明星周熙，沒有想到他也意外地來了。

    隻不過與往日不同，今天來的他，一席黑衣，戴也挺與今天莊重的氣氛相合，一幅寬大的黑超墨鏡，幾乎遮住了大部分臉，讓人不仔細看的話，不熟悉的人，是認不出來的。

    他和建東，還有張樂，也算是同學一場，所以才來這，悼念一下。

    “人死不能複生，請節哀順便！”

    周熙在禮堂前敬了一個禮，這才轉到張樂的麵前，語重心長地道了一句。

    “謝謝你能來看他最後一眼，來送送他。”張樂回禮道。

    一旁的蘇夏，也同樣一身的黑衣，正攙扶著虛弱的張樂。

    周熙走過他們身邊的時候，特別留意地看了一眼，那個讓他日思夜念的女孩，蘇夏，他知道，蘇夏重情重義，對張樂視如手足姐妹，雙眼也有微腫的跡象，看來這幾天，也哭過不少。

    周熙很心疼張樂，年紀輕輕的，就失去了她最愛的男人，同樣，他也很心疼蘇夏。

    隻是，現在他這樣的立場，並不方便多說什。

    隨即他退了幾步，遠遠地站著，隔著人群，與蘇夏兩兩相望，卻是無言。

    蘇夏也是沒有料到，自從那晚夜宴以後，他們再一次相見，竟會是在這樣的一種場合之下。

    如果不是建東的葬禮，或許他們也不會這快就見麵。

    對這個男人，她還沒有能夠徹底將他從自己的腦子抹淨，再見到他，她仍然會覺得心悶，心痛，甚至會輕微的顫抖，還有對他的怨，對他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