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夕陽將最後一縷餘暉投到德普所處的山坡上。茵茵草地微微搖擺,反射著夕陽的餘暉。小山坡上,開始閃爍點點金光。
德普從早晨起,就一直站在這,動也沒動。
這時,輕風拂麵而過,頑皮地將德普額前的發梢吹起。而山坡上那片翠綠草地,也如同池中漣漪,一層一層翻卷,伸展。
被夕陽熏紅的臉頰,突然展露出堅定的神情。
他不管肚子咕咕叫的抗議聲,快步往營地那邊走去,準備向他們道別。不過,當他走到一半路程的時刻,德普忽然發現迎麵走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看見是布萊恩後,他抬起手,打算和布萊恩打個招呼。
不過在見到布萊恩那冰冷的表情後,他抬起的手臂有些尷尬地定格在半空,最後下落,落在後腦勺上,撓了幾下。
布萊恩遞給德普幾張羊皮紙。
“這是麟叫我帶給你的。”
德普好奇地接了過去,發現上麵寫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字,有些他能看懂,不過絕大部分他看不懂。德普從那未幹的墨跡來判斷,這顯然是剛寫完沒多久的。雖然猜到了幾分,不過他還是打算向布萊恩確認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
“這是什?”
“槍術的一些心得。”布萊恩冷冷解釋:“麟叫我告訴你,因為你目前不能學習他的輕功心法,所以就用這個來代替。”
德普很細心地塞進衣服口袋中。
“謝謝你。”
等他抬起頭時,發現布萊恩還站在原地沒動,他不禁愣了起來。彼此對視幾秒後,他就尷尬地將視線偏移。
布萊恩突然開口,語調冰冷:“昨天為什不出手?”
舊事重提,加上看見布萊恩一臉執拗,本就有點心情不好的德普,心情立刻變得更糟糕了,他甚至都不大想搭理他。
“不是說了,我早已經輸了。”
“輸了,可就什都沒有了。”看到德普一副懶洋洋的模樣,布萊恩立即尖銳地譏諷著:“知道嗎?那幾張羊皮紙,也是麟看你可憐,施舍給你的。”
德普立馬爆吼:“你說什!?”下一瞬,他就漠然地從鼻子哼出一聲:“隨便你怎說,我要走了。”
“真是個膽小鬼,你是不是害怕?害怕弄傷了我,你無法向那些觀戰的人交代?是不是?你這個怕死鬼。”
德普邁出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緩緩抬頭,視線內,布萊恩依然是一副譏笑的表情。
那副狂傲的表情,讓德普看著就煩。
“哼,沒用的家夥,怕死鬼!”布萊恩冷笑著,繼續火上澆油。
德普湛藍色瞳孔中閃過一絲淩厲。他右手緊握成拳,迅猛無情地揮出一道拳風,砸向布萊恩堅挺的鼻子。
他看見,布萊恩麵色變都沒變,身板反而挺得更直,在原地動也不動。
發現這點後,德普皺起眉頭,依然拳速不減地繼續直衝過去。然而,就在拳頭即將接觸到布萊恩鼻尖的時刻,他突然收手。
“不敢下手?”
布萊恩剛想繼續開口譏諷,卻被德普用肩頭狠狠撞得趔趄了一下。與此同時,他的耳邊傳來德普壓低嗓門的一句話。
“我想怎做,有必要向你說明理由嗎?”
瞧見德普那冷靜而自信的樣子,布萊恩身體微微顫動起來。
這種居高臨下,帶著一絲目中無人的眼神,他從小就見過。在貴族圈內的那些大小貴族眼中,不止一次的見到過。
他知道自己出身原本卑賤,也曾經幻想著能和他們好好相處。於是,他努力學習貴族禮儀,努力模仿他們的言行舉止,好讓大夥認同他。
但他發現,自己越是彬彬有禮,越是舉止優雅,那些人就越使討厭自己。
那些貴族們,臉上帶著優雅微笑,口中卻是冰冷拒絕;表麵對他笑意融融,實則暗中指指點點。
不是一次兩次,是很多,很多次,多到自己都有些麻木了。
這些不堪的回憶霎時湧進布萊恩的腦海,激蕩出滔天巨浪,衝湧得他麵色蒼白,幾乎站立不穩。
他悲哀而無奈地發現,自己本想激怒德普的打算落空。不僅如此,他自己反倒陷入怒火的烈焰之中。
‘貴族,貴族!我討厭這幫虛偽的蛆蟲!’
怒火熊熊燃燒,燒得眼前的德普身影,與平日那些惹人厭的貴族身影完全重疊在一起。不堪的回憶抓住這個時機,朝他心防的堤壩肆意衝湧起來,讓布萊恩感覺有點站不穩。
“喂喂,你聽說了嘛,那小子就是我們的光之子。聽說啊,他母親是個卑賤的女仆。”
“要不是教廷的話,這小子能爬進王宮?”
“搞不好,他就是教廷某位大人的偷情野種吧。”
“哈哈,很有可能哦。”
這些不堪的話語,以及那些醜陋的嘴臉,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腦海中來回遊蕩。
‘貴族,那個野小子,也是貴族的子嗣!所以,他也一樣,是個醜陋卑劣的家夥!’
他的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個想法。
這個想法,如同荊棘一般,緊緊纏繞扭曲,把布萊恩折磨得痛苦不堪,無法忍受。終於,布萊恩積壓許久的憤怒完全爆發!
他白皙的脖頸上,青筋爆出,語調中帶著歇斯底的嘶啞聲:“給我站住,你這個膽小鬼!別以為你有什德拉貢的血脈,就是個貴族!多捷克早就亡國了,你現在隻是個卑賤的鄉下野小子!”
德普頓覺好笑:“你認錯人了吧?什多捷克,什德拉貢的,跟我有什關係。”
看見德普那副無所謂的表情後,不止是他的脖頸,就連他的臉龐處瞬間就爬滿青筋,變得扭曲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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