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都給我……閃開……”

    隨著一聲急迫而又虛弱的命令，前一天還是奄奄一息的卓家老爺子，這會兒卻幾乎一個懶驢打滾兒，從病榻上挺身躍下床去，然後雙手死死捂緊在臀部，像是循著衝鋒的號角一般，箭步衝向殺場——茅坑兒而去！

    噗嚕嚕——

    經過近半小時的‘激戰’後，老爺子這才佝僂著身子，雙腿打著晃兒，歪歪扭扭地出了洗手間，步履蹣跚著爬回病榻……

    “這可真是活受罪啊……”病床上的老卓同誌，有氣無力著哀歎道，“早知如此，還不如早登極樂，早一步追隨領袖而去呢……”

    “誰能告訴我，這是哪位杏林聖手給老夫開的方子？”

    “你們到底是找了個大夫，還是找了個屠夫啊？”

    “整整蹲了一晚上的茅房啊，就算是頭大象，也得拉到虛脫了……”

    “你們究竟有沒有拿我當家人，當長輩，甚至是當人看待了？就算是給阿貓阿狗下~藥看病，也不能如此狠毒吧？”

    “……”

    老爺子的這一番痛訴，令卓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好生不忍與不安。

    卓然更是倍感愧疚與尷尬，畢竟，那位‘屠夫’是自己請來的，而且還是從寵物醫院請來的……

    可之前已經氣若遊絲的老爺子，這一刻的生命狀態卻猶如生龍活虎一般，而且他那衝殺入廁的身手更可謂矯健迅捷，絲毫看不出這是一位生命衰竭，瀕臨死亡的久病老者！

    家人驚喜之餘，自然要對神醫感恩戴德，感激涕零……

    然而那位神醫卻毫無邀功之意，隻是輕笑一聲道，跟人類比起來，阿貓阿狗的生命力要脆弱許多，可動物卻沒那多功利舍得，該死的時候就自然死去。

    人性本貪啊，73的還想活到84,84的又想活到99，甚至壽過百歲的，還想要長生不死。

    除非你的一生都在為人類謀福祉，如若不然，即便你長生不老了，可對他人來說，那絕對是一場災難……

    最後，神醫臨去時又笑著丟下一句，凱特與道格寵物之家，竭誠為您服務……

    凱特，道格？

    那不還是阿貓阿狗嘛！

    老卓直接氣到吐血！

    家門不幸，滿門不孝啊，竟然真得給老夫找了個獸醫……

    好在眼前這位醫術精湛，且又芳華絕代的蘇醫生，讓老卓心下稍感寬慰。

    “蘇醫生啊，你最後開出的那份藥方，不會是巴豆湯吧？”老首長滿心忐忑著問道。

    蘇沐心想，若是老首長得知自己喝下的是生水，就連巴豆湯都不如的話，隻怕會當場咽氣兒閉眼……

    “老首長……”仔細斟酌過後，蘇沐委婉一說道，“那隻是一副排毒祛邪的……湯藥而已，您的肝腎功能衰竭，不能夠及時有效地將體內毒素排出，所以隻能通過腹瀉，幫您強製清毒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首長這才老懷寬慰，含笑閉眼，沉沉睡去……

    “……”

    一夜‘排毒’過後，老首長不僅各項健康指標驚天逆轉，甚至第二天竟然胃口大開，毫不費力地喝下一碗清淡小米粥！

    最後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候，老爺子單獨跟蘇沐談話一次。

    “蘇醫生啊……”老首長雖說已是風燭殘年，卻仍是虎威不倒，即便麵帶笑意，還是令人感到一絲絲敬畏，“正如昨天那位什，凱特跟道格所說，人性本貪啊……老頭子我不怕死，卻也想著可以多活兩年……”

    “老首長一生戎馬，為國為民，多有功勞……”蘇沐笑著送上一番官話，場麵話，“國家和人民，自然希望您健康長壽……”

    老爺子麵帶一絲苦笑，擺擺手道：“奉承話就不需要了……前前後後我也聽過了幾十年，不管是肺腑之言還是言不由衷，幾十年聽過之後，早已品不出其中的真假虛偽了……”

    蘇沐默然，以老爺子的閱曆跟心境，估計是不再計較其中的真假虛偽了……

    “老頭子我，久病在床，前後來診斷救治的專家不計其數……”老爺子麵上浮起一抹滄桑，語氣幽幽道，“治好了，自然可以揚名立萬，即便無功而返，也是一次躋身名家的大好機遇……人性本貪啊……”

    蘇沐依舊默然，隻做洗耳恭聽。

    “蘇醫生……”老首長突然換鋒一轉，饒有興趣地轉向蘇沐道，“請恕老頭子直言，以你的醫術水準，似乎難以解決這等醫學難題吧？”

    蘇沐也沒有藏著掖著，笑了笑，直言相告道：“老首長慧眼……其實是因為卓然先生相請，我的愛人又請來自己的一位朋友，僥幸治好了您的病痛。”

    “僥幸？哈哈哈……”老爺子開懷笑道，“能夠解決多髒器功能衰竭的醫學難題，可絕非僥幸啊！”

    笑過之後，老爺子又問道：“不知道那位獸醫……那位神醫，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隻是我愛人的一位朋友，其中詳細，我也不是很清楚。”蘇沐笑著回道。

    “哦……”老爺子不再追問，反而又問一句道，“那您愛人……”

    “他也是一個普通小市民而已，甚至連醫術都不曾研習。”蘇沐像是沒打算為自家男人邀功，更像是不願將沐羽扯進其中來，“他隻是應了卓然先生相請，這才請來自己的朋友。”

    見著眼前這位蘇醫生，既不為自己邀功請賞，也不為自己爭名奪利，老爺子更感好奇。

    “，看來，你們家先生，倒是想要為你爭一番榮譽啊。”

    “聲望名利我倒是沒想過，隻是想要借此機會，跟各位醫界前輩學習一番罷了。”蘇沐不卑不亢道。

    “結果呢？”老爺子站起身來，慢步踱去窗前，微一歎息道，“結果隻會讓你大失所望而已……這哪有什學術交流研討，有的隻是爭名奪利拉關係罷了……”

    蘇沐依舊默然無語，隻是靜靜地恭立在他身後。

    書房內沉寂片刻之後，老首長笑著許諾道：“撇開你的醫術不說，我很欣賞您的人格，更要感謝你的愛人。回頭，我會跟你在職的院方打聲招呼，畢竟，有功就要賞嘛……”

    “感謝老首長的好意，”蘇沐語氣淡淡道，“可我家先生曾說過，無實而享大名者，必有奇禍……所以老首長的提攜與栽培，請恕晚輩受領不得……”

    老爺子微微一怔，旋而又是開懷大笑道：“哈哈哈！你這是在炫耀自家先生吧？難得你們夫婦恩愛，同心又同德。也罷，老頭子我尊重你的決定，不過日後若有難處，需要卓家幫忙的時候，盡避開口就是。”

    “先謝過老首長了。”

    “……”

    老爺子今番僥幸拾回一條命來，卓家自然要設宴慶賀，答謝各位親朋好友的關心，以及諸位磚家叫獸的診治。

    隻不過在這場宴席之間，意外發生了一段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