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帝都城最有名的捕頭?”
那女子的眸光是直視著葉落籬的,但話卻是對著藍弋揚說的。
“不,葉小姐才是本城最睿智的人,我不過是協助她的!”
藍弋揚這話是發自內心的,他對於葉落籬的欽佩不是一星半點的。
“她?”
那麵具女子眼神微微挑起一抹輕漾,那神情清晰的都是不屑。
“你……”
藍弋揚自然也看得出來她對於葉落籬的不恭,頓時有些惱火,剛想要發作,卻被葉落籬一個眼神攔住,“這位小姐,你今天早上吃的東西可是磨飛餅!”
“你……你說什,我聽不懂!”那女子神情一怔,隨後眼神暗沉了下來,“你們若不是來幫我找到丟失的東西的,那就馬上離開,我死在這的同時會有一個消息昭告天下,所謂的北溟國,所謂人才濟濟的帝都,其實不過是江湖誤傳,其實全然不是,連小女子丟失的一樣簡單的東西都找不到,算什名都?”
這話激起了藍弋揚的怒火。
這個小女人真的是太無理了,她嘲諷五小姐也就罷了,還要譏諷整個北溟國,士可殺不可辱,難道她不知道嗎?
“你不會是以為天下人都會偏聽偏信你的所謂謠傳吧?北溟國怎樣,帝都怎樣,還輪不到你來菲薄,你若是真想要找到你丟的東西,那就如實回答五小姐的話,不然公道自在人心,你想要怎樣隨便你,五小姐我們走……”
藍弋揚可不算是個好脾氣的人,對於一般的百姓他怎都可以忍讓幾分,但對於這樣一個貌似被人慣壞了的千金大小姐,他可沒什好心情在這哄著她玩!
“說的那肯定好像是真的似的,你憑什說我今早上用的是磨飛餅?”
她們的身後,那女子冷冷地問了一句。
這一句她盡避沒好氣地說出來的,但至少她做出了想要和葉落籬對話的意圖。
藍弋揚的嘴角閃過一抹冷笑。
對付這樣的所謂大小姐就得讓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有幾兩銀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藍捕頭,你若真的知道她的身份恐怕會嚇壞的!”
葉落籬悄悄在他耳邊低語。
“五小姐,你知道她是誰?”
藍弋揚有些吃驚,他可是在帝都地麵上行走混跡的人,不能說整個帝都城的人近乎全部他都熟知,但總起來說,全帝都有錢人府中的各種情形他還是能說出來個一二三的,但麵前這個戴麵具的女子,他卻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不,我不知道……”
葉落籬搖搖頭,但同時眼神掠過一抹異樣。
她再次看向那女子的麵具,大白天的她為什要戴著麵具?是樣貌太美怕被壞人覬覦?還是麵容有所缺憾,她唯恐被人看到?
你不知道?
藍弋揚更為訝異了,但還是什都沒再問。
“你自持聰明所以說出了一個什磨飛餅的名字來,想要嚇唬我嗎?這個磨飛餅可是遠在千之外的一座都城的名吃,帝都好像沒有吧?”
那女子的神情冷到極點,鄙夷的目光就那肆無忌憚地掃視在葉落籬的身上。
“千之外的都城?你怎不直接說是東嶺國的首府沃爾達呢?”
葉落籬冷笑連聲,“磨飛餅是沃爾達城中皇親貴胄們最喜歡食用的一種點心,雖然稱之為餅,但大小卻好像是一般肉鬆餅般,早膳的時候,一碗麥片粥,幾枚磨飛餅,是沃爾達城許多人所向往的……”
“你……你少東拉西扯的,什東嶺國,什沃爾達,和我有什關係?我隻想要知道到底是誰偷了我的寶物!”
那女子的眼底分明閃現出一抹驚疑來。
她有些惱火地低斥起來,那樣子有些狂躁了。
葉落籬微微一笑,“這位小姐稍安勿躁,我接下來就要告訴你我是怎知道你早膳用的是磨飛餅!”
“可是,她早上到現在都什沒吃,老板娘一直讓我在這守著呢!”
說話的是旁邊站著的翠花,她不喜歡這個在她們店鬧著要自殺的女子,所以本能地就替著葉落籬擔心了。
“你確定一直都沒離開,守在她身邊?”
葉落籬轉問翠花。
“我……沒有啊!”
翠花的神情有點忐忑,這會兒整個房間,以及房間門口外的走廊都擠滿了人,大家都聽說有一位美麗的小姐正在偵破案子,都湧進來觀看了。
徐娘自然也在。
翠花的忐忑神情正是因為她在。
“翠花,你老板娘不會怪罪你的,這一點我能保證,隻要你實話實說,因為這件事兒可是關係到你們店的聲譽,你萬一說謊了,那老板娘可是不會饒你的!”
葉落籬這話一說,那邊徐娘也喊道,“翠花,你快點說啊!”
“是,老板娘!”
翠花怯怯地應了一聲,旋即對葉落籬說道,“我……我是遵老板娘的命令來看著她的,可是,在一個時辰前,她對我又打又罵,說我偷了她的寶物,還跑在她跟前讓她生氣,就讓我滾!我的手臂都被她撓得這樣了……”
翠花的袖子挽起來了,一屋子的人瞬時看到她手臂上一道道血痕,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我……我一生氣就跑了出去,等了半個時辰後才回來的,這次回來後,她倒是沒有再趕我,然後你們也就來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是,你就是利用翠花跑出去的這段時間吃的磨飛餅,至於你為什要打罵翠花,想必就是你餓了,但是如果你當著翠花的麵兒吃東西了,那你對於自己所謂的絕食自殺就不能自圓其說了吧?”
葉落籬說著一步步走近那女子,她的眸子一點波瀾都沒有,一平如水讓人怎都看不出她此刻真實的內心情緒。
“就算我是在這段時間用的早膳,你又怎樣確定我吃的就是磨飛餅?”
那女子的眼底有驚疑,但語氣還是咄咄逼人的。
“很簡單,我就從這知道的……”
葉落籬說著,手就伸向了那女子……
在指尖快要觸及她的臉頰時,那女子陡然怒斥一聲,“你敢碰我的麵具,我就殺……”
這個殺字還沒說得完整,就隻見她手腕抖動,幾點鋒芒瞬時就在手指間閃現,隻要她再一個抖動手腕的動作,那那些鋒芒必然會悉數都射入葉落籬的身體之中,因為她距離那女子是最近的,兩個人近乎是麵對麵的,而且正在做認真分析的葉落籬根本就不會想到,那女子會這個時候對自己忽然發難……
“你真當帝都無人了嗎?”
一聲低吼後,一道犀利的身影就從葉落籬身後掠來,緊跟著須臾間藍弋揚就將葉落籬一把拽開,同時揚起手袖,一陣微不可聞的聲響後,那些銀亮的鋒芒都不見了。
“有沒有有人又怎樣?我想讓她近日死,她明日就見不到東麵的日出!”
麵具女子神情和語氣都是極其淩厲的,那雙猙獰的眸子更是怒火萬丈!
“我聽說磨飛餅都有一個特性,那就是食用了它的人會非常的想當然,常常說出一些夢境才有的話,如今看來,果然不假啊!”
葉落籬這話說的不緊不慢,神情也是絲毫不驚不慌,就好像那女子剛剛威懾的那番話,並不是針對她似的。
“五小姐,你的意思是她在說夢話?”
藍弋揚總是不懂得憐香惜玉,這樣殘忍的話他怎就能說的一點顧忌都沒有呢?
葉落籬搖頭了,藍捕頭,且行且珍惜,你得多份包容心啊!
“哼,你少在這胡言亂語,我看你是連我早膳用的什都猜不出來,所說的種種不過是在故作玄虛吧?”
“我說過你吃的是磨飛餅,而且這就是證據!”
葉落籬說著,再次一步近前,然後手指伸出,指了指那女子胸前某處的一點殷紅色的圓形痕跡,“這是磨飛醬,這種醬被製造出來隻有一個功能那就是做磨飛餅的配餐!”
“你……胡說!”
那女子麵具後麵的表情一定非常的可怕,因為她的眼睛都瞪得幾乎要掉出眼珠子來了。
“有沒有胡說,你我都很清楚,我要說的隻是,請問我現在有資格來查這件案子,幫你找到丟失的東西了嗎?”
葉落籬不卑不亢,不急不緩的語氣讓在場的人紛紛暗中豎起大拇指,人生自古誰敢保證自己不在閑暇時間遇到一個或者幾個潑婦賴皮?問題的關鍵在於,你能不能從容地應付你所遭遇的,將那些對你無理,甚至挑釁的人用不動聲色的言行打倒在地……
無疑,葉落籬有這種能力。
“哼,你這種女人就是習慣在眾人前賣弄罷了,好,算是我近日發發善心,給你這個出風頭的機會,你查吧!”
那女子滿眼都是鄙夷,話也說的無比傲慢,就好像此刻不是她求葉落籬幫她查案子而是葉落籬三叩九拜地央求她答應自己那做似的!
這個女人可真是不講理啊!
門外走廊上很多人都在搖頭,議論了。
“那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們你丟的是什吧?”
葉落籬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她的挑釁與傲慢,反而冷清無比地問道。
“一把扇子!”
那女子慢悠悠的這話一出口,頓時圍觀的人都叫起來了。
就是客棧老板娘徐娘也一臉慍怒,對著那女子就喊道,“你這個小姐真是太不對了,我還以為你丟了什價值連城的珠寶,卻沒想到,竟然隻是一把扇子,你早說啊,我讓人給你買上十把八把扇子,你也不需要將我這個客棧給折騰得雞飛狗跳了!”
“哼,真是些愚蠢的人!你們以為隻有值錢的才是珍貴的嗎?”
那女子這話一說,倒是將原本一些對她不滿的圍觀者給震住了。
“對於我來說,那扇子盡避本質上不值一提,但是它卻是我最心愛的人送給我的,沒有了那扇子的日日相伴,我怎會活到現在?而那扇子上表情達意的是我愛人的心,他也同樣日日都在思念著我,我們天涯海角各一方,卻因為那把扇子而心是時刻守在一起的,這種睹物思人的情意,你們這些俗人怎會明白?總之一句話,我的扇子找不到,我必死無疑,就死在這個屋子,我要讓我的魂靈守在這,直到找到我丟失的扇子!”
啊?
讓你的魂靈留在這?!
那徐娘真是又氣又嚇,一時間竟然也隻是直勾勾地看著那女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放心,你的魂靈你還是會隨身帶走的,這客棧太小,容不下您那尊貴的魂靈!”
葉落籬卻笑了,盡避隻是嘴唇邊微微上揚,勾勒出的一抹淺笑,對於那麵具女子來說,也絕對是一種嘲諷,她瞬時就怒了。“丟的東西我也告訴你了,你還不趕緊給我找去?若是找不到,你就是間接殺了我的凶手,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鬼?太好了,那我就有伴兒了!”
葉落籬再笑,這次笑得嫵媚橫生,美妙不可方物!
“你……你什意思?”
那女子卻著實被驚了一下,訕訕然問道。
“我的意思是,我早就是一個鬼了,孤零零地行走在北溟國,真心想要有一個能一路同行的鬼伴兒,還好遇到了你這隻鬼……”
葉落籬說著,伸出手去……
“啊……你要做什?”
出現在女子麵前的是一雙灰色的手,手指的指甲周遭都是青灰色的,指甲非常長,指甲縫分明是一些暗紅色的東西,女子周身一個激靈,腦子閃過一個念頭,那該不會是血吧?
“你猜的很對,這就是血,不過,很快這些血跡就要被另外一種新鮮的血液所替代了,你說對吧?”
葉落籬又在笑,笑得讓那女子毛骨悚然!
“你敢!”
“我有什不敢?告訴你,別說是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就是把你的骨頭渣子都給吃了,我也能做到!”
“五小姐,她已經被嚇的不輕了……”
身後的藍弋揚都有些忍不住要笑出聲音來了,他實在是覺得太搞笑了,五小姐三言兩語就將那嬌蠻的大小姐給收拾住了,這種能耐可是不同尋常啊!
“好吧,現在藍捕頭,你帶人下去在一樓正對著這個房間的部位尋找……”
葉落籬再不看女子,隻是冷冷地說道。
“找什?”
藍弋揚有點沒回過神來。
“自然是找扇子了,難道你還有更好的項目可以玩?”
葉落籬笑道。
“可是五小姐,她從住進來就沒有下樓過,而且樓下是……”
徐娘一聽葉落籬說是丟失的扇子在樓下正對著這個房間的位置,就不禁驚呼,一雙閱人無數的眼睛滴溜溜地轉著,看看那女子,再看看葉落籬,完全的不信!
“樓下怎樣?”
藍弋揚看徐娘神情有異,問道。
“樓下是茅房……”
一邊的翠花有些解恨似的接過了她家老板娘的話,沒好意地看著那女子說道。
什?
樓下是茅房?
那女子頓時就驚呆了,一雙眼睛急速地閃過各種情緒……
圍觀者也都是個個有些意外。
“可是,怎能確定那扇子就是在樓下的茅房中呢?”
有人的思緒回轉比較快,回過神來後,最先發問,他這一問,馬上就又將全部人的注意力調轉回葉落籬的身上。
“藍捕頭……”
葉落籬的臉色卻是越來越冷,冷到極點,“找到了?”
“閃開,快點閃開……”
一陣急促的喊聲後,同時一股難聞的臭味兒就迅速地在屋子以及走廊上彌漫了。
“五小姐,東西找到了,果然是在茅房,隻是恐怕以後這位小姐都不能講它當成隨身攜帶的至寶了!”
啪一聲,一個濕淋淋的物件就被丟在了那麵具女子的腳下!
啊!
她恍惚被嚇嚇了一跳,一個慣性的後退,整個人就倒在了身後的床上,用幾乎是哆嗦的手指著那地上髒汙不堪的扇子,“你……你們怎可以把它弄成這樣?這可是他送給我的……”
“郡主,這東西不是別人給你弄成這樣的,把它弄成這樣的人實在不是別人,所以請你不要再埋怨北溟國,埋怨帝都了,這的每個人和這個國家,對你的到來一直是友好的,你不能無視兩國的友情而肆意出言咒罵這的一草一木!”
葉落籬目光更冷地看著她,話說的極其冷沉,極其的不屑。
“你……你……”
那麵具女子的眼神複雜地變化著,她看著葉落籬,再看看地上那扇子,最終狠狠地一把將麵上的麵具給扯了下去,纖手一指,柳眉倒豎,杏核眼怒瞪,“你們大家可能還不知道吧?這個所謂的五小姐就是最近就把帝都鬧騰得亂七八糟的葉落籬,她是葉大將軍的女兒,可是她卻一點都沒有如她父親那樣給帝都,給北溟國帶來幸運,反而變本加厲地將南越國太子和舜太子的感情玩在手心,現在她還搶了我未來的夫婿,也是你們眾所周知的潯世子,他和我的姻緣早就是兩國皇帝定下的,在這個女人沒出現之前,潯世子對我也是情深意長的,沒想到,她施展了各種無恥的媚招兒,把世子的眼睛蒙蔽了,潯世子幾次為她受傷痛苦,卻始終沒有從她的媚惑中走出來!我……我真的沒有辦法,孤身一人來到這,拿著世子曾送給我的定情物,想要用真心喚回世子的真意,可是這個女人呢,百般阻撓,今天又將我看若珍寶的扇子弄成這樣,我……我真的不能活了……”
鈺錦郡主一張粉麵都被怨氣給布滿了。
她的眼淚撲簌簌地滾落著,那樣子好像是梨花帶雨,又好似海棠沾露,怎看怎得嬌滴滴,百般淒慘!
葉落籬看著鈺錦郡主,水波瀲灩的眸子宛若千年的古井淡淡地散發著幽幽的冷光,“你確定自己很愛他!?”
“你……你真是個狠心的女人,你這樣冷漠,看著他為了見你,承受著軟骨散的痛楚,可是你呢?卻還用這種冷漠無情的表情在旁觀,我真的是恨不能將心剖開了,讓他看看我一顆愛他的心到底是怎樣的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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