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陳曦不想在醫院待著，要不是擔心李修齊，她才不會三天兩頭往醫院跑，本來想要瞞著李思齊的，不知道為什她忽然出現，好像對陳曦很生氣。應該的，比起陳曦，李思齊當然更心疼自己的哥哥。李衍下命令，一定要李修齊回上海養傷，於是，李修齊就被妹妹"押"回去了。陳曦很想跟他一起去，但是看到李思齊拒人千之外的表情還是作罷，李修齊很高興陳曦跟他一起回上海，尤其是看到任易辰在陳曦旁邊站著的時候。

    "曦，跟我回家！"李修齊霸道的語氣又回來了。

    陳曦為李修齊整理好衣領說："再說吧！任叔叔病情不穩，我想留下來照顧他，畢竟養了我那多年，我不能忘恩負義！"

    李修齊握著她的手不肯鬆開："那，等任叔叔的病一好你就得到上海來找我！要不然，我就把你搶走！"

    陳曦摸摸他的頭發忍不住笑了，臨走的時候不忘囑咐李思齊多給他熬骨頭湯喝。李思齊推著輪椅沒做理會，李修齊也覺得妹妹今天很不正常，決定上了飛機再問。他們坐的是私人飛機，本來是李衍專門用來飛來飛去談生意的，沒想到用來接受傷的兒子。

    任空的病情很不穩，任易辰一個人承擔了所有的壓力，任空不知道，陳曦也不知道，美姨也是為任易辰收拾東西的時候偶然發現了診斷書，當時心疼的直掉眼淚，任易辰怕她太擔心，故意將醫生讓他做心理準備的話隱了去，但是美姨知道，事情絕不是那簡單。

    好在任空一直很樂觀，越是這樣，任易辰就越是沉重，他曾經偷偷躲起來哭，然後不停的尋找為父親醫治的方法，何熙彥作為好友也一直在幫他，陳曦這才經常看見何熙彥不時出現在任易辰身邊，一開始她還以為任易辰身體不好，偷偷地問何熙彥，何熙彥白了她一眼說："別咒你哥，他身體好著呢！不過，"他話鋒一轉，"他要是知道你關心他，肯定高興死！"

    陳曦依照自己的記憶懷疑說："是嗎？我估計他隻會說一聲謝謝，然後該幹什幹什！"

    何熙彥又想說什，然後看到任易辰的身影從門口一閃，他就出去了，留陳曦一個人在那照顧任空。

    任空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美姨又要照顧"惜園"，又要兼顧任空，任易辰還要談生意，畢竟任氏集團建立不久，有很多大小事務需要任易辰親自過問，所以，陳曦一直守在任空的病床之前。陳曦一直不明白，為什自己一直躲著醫院，還是躲不開它，她不想在醫院送走了母親和姐姐還要送走可愛的任叔叔，不為報恩，也為自己不要再失去親人。看到美姨和任易辰忙得不可開交，陳曦和何熙彥除了研究病情之外，還請了專人照顧任空的日常起居。

    偶爾聽到何熙彥跟任易辰討論任空的病情，陳曦捂著嘴巴盡量讓自己鎮定下來，心不住的提醒自己，任空那善良那豁達的一個人，上天絕不會那殘忍。

    "易辰哥哥，這不是真的，對嗎？"

    任易辰本來神情頗為嚴肅，但是聽到陳曦說話之後還是努力笑了一下："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他的聲音很是輕柔，像是真的什事都沒有發生，什天大的事到他手都會變成易如反掌，可是在他故作堅強的外表之下藏著一顆柔弱的心，陳曦知道，自己也曾經這樣，然後養成習慣痛不可言。

    李修齊每天打好多電話給陳曦，聊的都是些無關痛癢的話題，陳曦分身乏術，命令他每天隻能打一個電話，不然馬上關機，李修齊就是跟她強嘴，他說隻要陳曦一關機，他就馬上從上海飛回來。陳曦不想跟他鬥嘴，後來發現，原來他隻是強嘴而已，果然每天隻打一個電話，可是這一通電話會打好長時間，多數時候都是李修齊在喋喋不休，陳曦不厭其煩的在聽，許久之後才會"嗯"一下，最後幹脆把手機放到一旁由他去說，自己騰出手來給任空擦洗身體。

    任空曾經資助過一個山的小學，他醒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詢問那幫孩子的情況，任易辰安慰他說前些日子剛去看過，孩子們好好地，任空放心的休息，陳曦開始向美姨詢問關於山的那個小學，不久之前的事，也許是任空對自己的病情有所察覺，所以很是喜歡孩子，他曾經不止一次催促過任易辰結婚，想要抱上孫子，現在看來在平常人家那簡單快樂的事，這時候想起來竟然那心酸。任空不是什著名的慈善家，但是絕對的非常關注，任易辰向來都是怎讓父親開心怎做，他也曾經去過那間學校，隻不過因為生意忙，所以隻去了一次。

    任易辰想盡了辦法救任空，但最終都是回天乏術，天大的事就是天大的事，人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勝過天去。

    葬禮不算隆重，陳曦卻是心沉重的發慌，任易辰重新變得沉默，陳曦總是能夠看到他望著遠方發呆，她知道，任易辰心情不好的時候常常會這樣，現在不隻是心情不好，而是特別沉重。

    異格集團老董事長李衍帶著李治平、李修齊和李思齊來參加葬禮，陳曦再見到李治平，隻知道他不經意間說了一句"對不起"，但是不知道他為什道歉，如果是為那天的失態，陳曦反倒可以接受。李思齊還是那生氣，見到陳曦之後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陳曦實在看不出她和以前那個熱情洋溢灑脫知性的李思齊還是不是同一個人。

    李修齊想留下來陪著陳曦，但是他的傷勢是在讓陳曦擔心，李修齊完全把他撒嬌的本事發揮到了極致，可是陳曦還是不肯讓步，李修齊甚至想把為他主治的醫生帶到這來，但還是被陳曦勸回去了，她現在沒有心思談情說愛。

    任易辰幾天以來都閉門不出，秘書林煙的電話幾乎都是陳曦幫他接的，秘書還是很盡責的，她跟著任易辰好幾年了，看著他走南闖北征東討西艱苦奮戰，初時還能夠依照任易辰的行事作風處理手頭積壓下來的工作，時間久了漸漸力不從心，所以她請陳曦幫忙，要盡快讓任易辰回到工作當中。

    陳曦也沒有什好辦法，美姨更是不敢說話，忽然記起了那個小學，也許孩子們純真的笑臉可以緩解任易辰的心情。與美姨商量，美姨隻是拿捏不定，又不肯上樓同他說話，所以還是陳曦端著美姨精心烹製的早餐敲門進去。

    屋沒有聲音，陳曦大著膽子推門進去，臥室並沒有人，放下盤子去書房，然後看見了站在窗前的任易辰，他竟然瘦了那多。

    "易辰哥哥，我給你端了飯來，吃點吧！"

    任易辰還是站在光，那一刻的時間仿佛是靜止的。

    陳曦為自己鼓了鼓氣走到他身邊，抬頭看去不禁愕然，任易辰竟然在流淚！

    記憶中的任易辰可以嚴肅，可以沉靜，可以生氣，可以彷徨，就是不可以流淚，而且是無聲無息的隱忍。

    陳曦慌了手腳，忘了找紙巾，直接用手去擦，任易辰終於把視線從遠方撤回來，重新審視著眼前的人，他盯著陳曦看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把頭放在她的肩膀上，陳曦撫著他的背，任由他的淚水打濕肩頭，也許放縱自己的軟弱也需要勇氣，而陳曦不知道，這份勇氣，完全是由她給予的。

    終於，陳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成功，任易辰回來必定會一頭紮進工作，如果不成功，他也不會這把自己關起來。

    任易辰開始還是很抵製，說自己哪也不想去，陳曦忽然就開始撒嬌："你要是不去，我就一個人過去，然後留在那支教，再也不回來了！"

    任易辰看了她一眼沒說什，第二天林煙已經準備好了機票和一大堆東西，有給孩子們帶的禮物，有日常生活用品，有各種工具和藥品，陳曦還特別把自己的玩具都裝起來準備帶過去，恰好被任易辰看到，他說："這些東西留給美姨收拾就好了！"

    陳曦擺手解釋："這些玩具我都不玩兒了，正好送給孩子們，也許他們會喜歡！"

    任易辰沉默了一會兒點頭答應了，把林煙交到書房開會去了，臨走時前他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好，連日來積壓的工作放在一處簡直要把人忙死，但是任易辰快刀斬亂麻的行動效率還是讓林煙瞠目結舌，林煙佩服自己的老板不是一天兩天了，但還是第一次在他的麵前直接把崇拜的表情展現出來，說到底，她還要感謝陳曦，看來以後老板要是有什不對勁直接找陳曦好了。

    整裝待發，大多數東西都已經辦理好托運了，但還有好多東西需要兩個人下了飛機之後背著，兩個大大的登山包塞得滿滿的，專車送到公交車站，陳曦累得在公交車上直打瞌睡，頭一歪直接靠在了任易辰的肩膀上，車子一顛一顛的，陳曦夢見自己坐了好長時間的船最後終於靠岸，映入眼簾的是滿目綠色，不知名的小野花在陽光下挺直了腰杆，忽然聽見一陣吵嚷之聲，陳曦就那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