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顧允和葉蓉走出家門立在風中已經等了他們一個小時了，鬢邊灰白的發絲輕輕的顫動著，就那樣刺痛了顧明淵的心。他離開家的時候，顧允還是一個血氣方剛英姿挺拔的年輕軍官，才十幾年，老了那多，老得他都快要不敢相認了。

    "爸爸！"顧明淵的聲音是壓抑的沙啞，喉嚨處哽住。

    顧允眼有驚喜的淚光閃動但是卻在拚命的掩飾，臉上的肉也開始顫抖，葉蓉也很高興，扶著顧允的她笑得合不攏嘴，不忘了提醒："兒子在叫你呀，快答應啊！"

    顧允大概是盼了這一聲稱呼太久，所以現在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經葉蓉一提醒才想起來答應："哎！"

    忽然，側過身去把顧明淵和陳曦往麵請："進屋吧，外麵冷！"

    顧明淵得手攥的死死的，若不是陳曦喊疼，他自己都沒有察覺。葉蓉泡了家最好的茶葉，親自端到眾人麵前，顧允就是一直看著兒子，一刻也不願意挪開眼睛，顧明淵微微低頭，眼睛盯著升騰的水汽什也不說，大廳靜極了。老管家從蘇嵐手接過禮物，安排他們歇腳，那些禮物都是陳曦準備的，陳曦見他們都不說話，隻好自己打破沉默。

    陳曦把禮物遞到他們跟前，顧允和葉蓉樂的接受了，有送給顧允的煙鬥和茶葉，送給葉蓉的絲巾和化妝品，送給老管家的按摩枕，顧允馬上就囑咐葉蓉給他把煙鬥點著，火剛擦著，顧明淵終於開口了："別抽那多煙了，對身體不好！"

    顧允有點恍惚，迅速點頭答應："不抽了！不抽了！兒子不讓抽就不抽了！"

    葉蓉也把火柴吹滅，笑著說："還是明淵的話管用些，我說了他那多年也沒見他這聽話過！"

    隔閡就這打破了，父子倆終於結束了十幾年的敵對狀態。葉蓉拉著陳曦的手在一旁有說有笑，顧允和顧明淵更多的就是沉默，偶爾顧允會在葉蓉和陳曦的對話中插幾句嘴，但始終是樂的，顧明淵的臉還是繃著，但是陳曦知道，他是不知道怎開始好。

    晚飯的時候，顧明淵特意囑咐廚房做小米粥，廚房知道顧明淵對食物的要求向來精細，這次知道少爺要回來，連夜準備了各種各樣的食材，就是沒有準備小米，還好顧明淵隻說要煮爛一些，並沒有提別的要求，廚房趕緊打電話聯係供需部，拿最新鮮的小米來。廚房所有人都在挑肥撿瘦的幾乎拿著放大鏡一顆一顆的選，最後煮了黃澄澄幾碗小米粥端上來，另外的菜樣都是按照顧明淵以前的口味做的，並沒有費多大功夫，清淡又精致的菜肴像藝術品一樣端上來，陳曦連聲誇讚，葉蓉親自下廚做了一條黃花魚，那條魚是顧允早上親自在供需部選的新鮮的一尾，二尺來長，靜靜地躺在盤子，擺在桌子中央。

    顧明淵把粥碗端到陳曦跟前，囑咐她先把粥喝完。

    陳曦撅撅嘴，她不想讓粥占那大的地方："不喝完行不行？"

    顧明淵舀起一勺喂她："乖，你胃不好，這個養胃！"

    說完，又拿起一個饅頭塞到她手說："這是今晚的晚餐，不許吃別的！"

    "哼！"陳曦自從被他知道胃經常犯病的時候就被他左右了食譜，吃什都是由顧明淵來定，一點自由都沒有。顧明淵對別人向來寬容大度，唯獨對陳曦霸道，尤其是在吃上麵，挑剔的像是有潔癖一樣，陳曦的吃食都是特別囑咐過的，吃得陳曦再吃別的跟吃藥一樣難受，所以，陳曦的胃病好像許久沒犯了，都要歸功於顧明淵。

    "你就是怕我跟你搶黃花魚吃！"

    顧明淵不理她的反駁，端著勺子送到她的嘴邊，陳曦張口吞進勺子，顧明淵想要拿出來的時候，卻發現陳曦負氣一般的把勺子咬住了，顧明淵隻好鬆手說："好吧！你自己喝！"

    顧允和葉蓉隻是笑，陳曦看著顧明淵一口一口的嚐遍美食，自己卻在那啃白麵饅頭，委屈的都快掉眼淚了。

    顧允忽然想起來一件事，說："明淵，你真的插手'龍子會'了？"

    陳曦本來趁顧明淵分神的時候夾一個蝦子吃，聽到"龍子會"三個字差點沒噎著，這些天陳曦一直和顧明淵參加各種名義的聚會，沒見過他離開過，他是如何與"龍子會"扯上關係的呢？

    顧明淵稍一停頓就說："已經悉數落網了！"

    顧允忽然嚴肅下來："以後這樣的事還是少摻和！"

    顧明淵似乎有些不耐煩，葉蓉趕緊打圓場："什呀！明淵這是在做好事呀！你看現在前些日子多亂呀，自從那個什'龍子會'伏法之後安定了不少呢！你應該誇獎明淵才是！"說完，還碰了碰顧允的胳膊，顧允尷尬的點了點頭。

    顧明淵忽然放下了筷子："我吃飽了，你們繼續！"然後就披衣出門坐到院子去了，樹下有個躺椅，顧明淵在那坐下。

    葉蓉責怪的看了看顧允，陳曦匆匆扒了兩口飯說："沒關係，我去看看他！"

    院子很靜，黃昏的金色披在顧明淵的身上，他凝眉遠望，像是帝王巡視自己的帝國。

    發覺到陳曦走近，顧明淵伸出手把她攬在懷。陳曦坐在他的腿上跟他說話。

    "你答應過我，這回不會給伯父臉色看的！"

    顧明淵幫她撩撩耳邊的發絲說："我做什他都不會高興的！"

    "怎會？"陳曦幫他撫平眉心說，"你今天也看到了，雖然伯父嘴上並沒有說什，心還是非常高興的！他要是知道你是為了保護我才配合警方捉拿'龍子會'的，他就不會這說了，他隻是擔心你有危險！"

    "誰說我是為了你？"

    "難道不是？"

    "我是為了世界和平，不要自作多情！"

    陳曦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好吧，我自作多情！今晚我一個人睡！"

    顧明淵的手臂忽然收緊了，另一隻手托著她的後腦靠近自己，長長的一個吻結束，陳曦滿臉緋紅的貼著顧明淵。

    顧明淵湊近她的耳邊問："你吃拔絲地瓜了！"

    "沒有！"

    "嗯？"

    "就吃了一塊兒！"

    "嗯？"

    "好吧，兩塊兒！"

    "不聽話還說謊，兩罪並罰！"

    晚上，陳曦還在和葉蓉客廳聊天，顧明淵洗完澡在臥室翻看相簿，麵有他各種各樣的照片，十幾年沒有回家，原來顧允用這種方式來了解他的點點滴滴。在姑姑家借住的時候，欺負表妹的時候，和朋友打架受傷的時候，成人禮被朋友們整的時候，和朋友們賺第一桶金的時候，阿爾卑斯山滑雪的時候，澳大利亞賽馬的時候，出席各種活動的時候，接受各種榮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