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心老

    我一直都不喜歡這首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喜歡的是“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因為一個人，我喜歡這首詩的。那個人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不是不願意與別人分享，而是難以啟齒。我怕說出來之後，會招來別人的謾罵和冷眼，甚至是跟難聽的什話。隻因為，那個人是我的養母，也是那個我喊做姑姑的人。

    在我看來，沒有任何人得名字有她的好聽，幽兒。我的命運與她連在一起是在我5歲的那個時候。我一直是一個不受人喜歡的小孩，因為我總是沉默不說話，給別人的印象是冷漠的有的人甚至說我是暴戾的，因為我曾經看見一個小老鼠，我討厭他吵到我，所以我把他用小匕首給分肢了，我想看著他無處掙紮的樣子，充滿了絕望，就像我得處境一樣。我生活在一個富足的家庭麵，父親是人人稱道的大善人，外人麵前都是和善的，但是對待與他結發的妻子卻是另一副嘴臉，在他的眼，我的母親是他的傭人，甚至連下人有時候都不如，他常常忽略她的存在，就連她病入膏肓的時候，他都不想挪步去看她，而那個可憐的女人，總是自怨自憐的獨自哭泣，在那個家，我是作為一個陌生人存在的，原本的天倫之樂是與我無緣的。我總是受到那個家的人得排擠，收不到人注視的，從小如此，我也揪習慣了。我不知道為什那個我稱之為父親的人總是看那個我稱之為母親的女人不順眼，大概是因為年輕的時候她愛過別人，嫁給父親的時候她不再是處子之身？還是他恨她的不專一，用十倍百倍的心來報複嗎？我那時候才幾歲，我其實當時是不能理解他們的感情，我隻知道一個人的時候我不想跟任何人交談，不願意去相信他們之間的任何人，因為他們的眼都是帶著滿臉的嫌棄的，仿佛跟我站的近就會沾染了晦氣一樣。但不得不說，跟我親近的人，他們都沒有好的結局。就像姑姑。就像徐叔叔。

    我隻是有天厭倦了他們那樣的家庭，他們那樣的關係，所以我想離開他們，我就是跟街上的乞討的人一樣自由自在，也不願整天麵對他們無視的眼神，就連大街上的乞丐都把我當朋友，而那些家人卻視我為透明的。所以我要出走，就是受凍挨餓，受人欺負，我也受不了這樣如墳墓的生活。隻是我出走的那天，很不幸的，軍隊交戰，我想說不定我得命運就是這樣的不幸，就連出走都要麵臨這樣的人禍，那我就這樣死去也結束了吧。但是當我站在街上等待一切都結束的時候，是她把我緊緊的抱著了。那個嬌小的女人，在當時的我看來，就像是仙女一樣救了我，盡管當時我是那強烈的覺出來她的恐懼和害怕，卻還是那拚命的救我回來。我從來沒有感受過那溫暖的懷抱，因為那一刻她的舍身救我，我懷念了一生，都尤覺不夠。

    她把我帶回去的時候，因為她貪玩而受到了懲罰，被禁足了。我生性是不喜與人交談的，我其實是內心最自卑的，我怕看到他們那些假惺惺的問候，但是對她卻從不設防，我對所有人都是冷漠的，唯獨她，卻是怎也冷漠不起來。被禁足的那幾天，在那個家，她帶著我玩兒，她真是一個不安的女孩子，捉小鳥，爬樹，甚至觀察一隻螞蟻都會用上一天的時間，在她的世界，什事情都是充滿了樂趣的。那段時光大概是我最懷念的時光了，禁足之後的我被她帶著吃遍街上的所有小吃，聽完戲院唱的所有戲曲，每天踏著夕陽回去，那個叫宋淩的人，看得出來是很關心她的，但是我總覺得那個時候的她對宋淩的關心是躲閃的。後來我才知道，宋淩對她的好，是她承受不起的重，也回報不了，所以選擇不去接受。但我呢，她對我的好呢，我用什來回報呢？

    出事的那天早上她對我說要跟宋淩出去一天，留我跟那個叫小梨的在家。但是我今天是有事情要做的，我那天在街上看見了我的那些家人，他們都以為我不在了，在街上找我，但是我不願意回去了，在這我感受到的溫暖比在家多的多，而我也原本打算要走的。我隻是想看到他們為找我驚慌失措的樣子，我回去的時候，看到那個父親在妻子死後兒子也走了，經曆了戰亂之後他已經傾家蕩產了，下人們都是一些勢力的人，看見他沒錢了，就把家的東西都搬走了。他看到我的時候，嚴重明顯的有些放光，但是看到我眼中的冷漠之後，又垂頭喪氣了，那個時候的我才不過5歲，我其實是不懂得恨人的，以前是因為不懂，隻是從心去冷漠對待，後來也不會恨，是因為她和徐叔叔把我教育的很好，所以一直以來我都不會去恨一個人。我的那個父親說道：“你來了，真好。”

    我沒有表情的說：“我隻是來看看，沒有想到要留下。”

    “你現在還好吧。”他慚愧的問道。

    “我很好，我找到了一個對我很好的家庭。”我說著，這話其實是對他說的。

    “孩子，你是在怪我嗎？”他問道。也是明知故問的問。我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之後，我說：“我走了。”然後提步走了出去。

    我沒有看看他的表情，我不知道那個時候他是怎樣的表情，那是我最後一次見他，隻是後來聽說他最後自縊於自己家中，我雖然覺得傷心，但隻是出於對人得生命脆弱的傷心，而非他是父親。隻是不曾想到的是，那天我回去之後出事了，那個叫小梨的姐姐沒人擄走了，他們其實想要帶走的是姑姑，隻是認錯了人，後來千方百計的找了回來，之後宋叔叔跟小梨姑娘就成親了。

    我隻是一隻記得宋叔叔的那句話，其實我很慶幸不是你。姑姑，我跟宋叔叔一樣，都是慶幸那個被擄走的人不是你。再後來，宋叔叔的孩子出生了，我也長大了些。隻是我經常會看到小梨姐姐背後對你還是整天出去玩之後不滿的眼神，我也會去討厭那個可愛弟弟的母親。後來你讓我跟你走，我毫不猶豫的跟著你走，因為跟著你，我不會受到任何傷害。隻是後來，我看到徐叔叔之後，我又決定留了下來，我不能總要你的保護，我是男子漢，我得保護你，做一個強者，想徐叔叔一樣。

    後來聽說你回來了，我不想說你回來的原因，那是你不可觸碰的傷，我為你心疼，卻什都做不了。隻能努力的學習徐叔叔教我的本領，我想等你見到我得那天，一定是一個全新的我，不是那個隻會躲在你身後的小男孩了。隻是沒有想到的是，再見你的時候，已經是二十年後的事情了。

    二十年，好多的事情都會變化，天下大變，世事更改，徐叔叔在對你的思念中也老了，這些年跟著徐叔叔，我學到了很多的東西，他對我也很好，甚於他的親生孩子，我想，可能他是拿我來懷念你的，但是有什關係，我們都是愛著你的，單純的遠遠愛著，也是好的，盡管不為人知。

    徐叔叔病的時候他才告訴我你的消息，我一直都知道徐叔叔以前經常會見你，但是近幾年卻不知為何他總會對著南方歎氣，經常的歎氣，我問他為什歎氣，他竟然會驚奇的問我他真的歎氣了？原來，有的時候歎氣是一種習慣，自己都不得而知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