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愛在白濱

    “老師在說早戀問題！萬瑤，你危險了，祈禱老師不要點名吧！”張致遠壞壞地笑，似乎得逞了些什一樣。

    “我沒有戀愛了啦！”萬瑤壓低著聲音說著，就怕一牆之隔的媽媽會聽到。不過這根本上是不需要擔心的，雖然隻是一牆之隔，雖然這的牆體的隔音效果不僅是不怎樣，而且是非常非常之差。但是教室的每一位家長除了頭頂的風扇聲，講台上班主任的那顯得有點小的演講聲，就是左右兩邊其他家長深長的呼吸聲了，這個呼吸聲幾乎是要將班主任的發言聲掩蓋掉的。也許這才是為什每個家長都豎起耳朵認真聽的緣故吧。

    教室越來越熱，盡管門窗都盡可能地敞開了，盡管風扇已經打開到最大風速檔了，可是速度還是沒有這多人擠在一個這小的空間呼出的二氧化碳的速度快，那叫一個疾馳啊！

    “不過我的數學成績這次真的是相當不理想耶！不知道回家會不會被訓……”萬瑤咬了咬下唇，有點無奈。

    “你多少分啊？”湯小紅拍拍萬瑤的手。

    “六十八……”

    “你考了我的小學座號，哈哈！”

    這樣的夜，一教室的家長心急如焚，初三四班的這六個同學並排站在扶欄邊上，外麵是黑夜籠罩的愜意，靜靜地緩著。

    別的班級也有被老師叫來幫忙的同學，稀稀落落，樓梯間、大門口、欄杆邊，散落著憤青。

    九月初的這份暑氣，在夜晚的寧靜中消失殆盡，風吹得有些發涼，盡展夏日的清涼。洋溢著這般少年們的歡欣，吹散心中那些不想要的陰霾和晦氣，滿眼迷離。

    電台那把磁性的聲音，來自那個跨洋的白濱電台，這個DJ，叫阿北。這個擁有一把婉轉聲線的大男生，來自釋城，氶暨中學所在的這座城。

    幸好這次家長會上發的數學試卷中湯小紅是全班唯一的第一名，才幸免了田欣回家的不斷嘮叨，湯小紅終於樂得清靜，自己一個人躺在房間床上聽著電台的音樂。

    仍然是FM99.9的電台，這是一個新的聲音，卻那容易被接受，舒服，暢意。他說著自己的故事，從釋城，到白濱……

    他是一個大學應屆畢業生，喜歡雲遊天下的他剛來到日本白濱的時候，是個寒冷的冬天，被一片白茫茫的海景吸引，他決定就在此定居。運氣對於人們來說就是機緣，對阿北來說真的是天賜的巧遇。

    那天，隻身一個人背著雙肩背包，拎一個手提包的阿北過馬路的時候剛好絆倒了白濱電台門口的那塊廣告牌，等阿北把它立起來一看，是中文。

    誰能知道，一個身在異鄉的遊子，看到一兩個熟悉的來自家鄉的字眼的時候，心油然而生的多壯闊的感動，曾經以為多堅強的堅持，在這一刻瞬間就頓時淚崩了。

    更重要的是，那一排中文字寫的，是電台的招募信息，招募一名中文DJ，阿北又那剛好就是學播音主持專業的，這不是正好趕上正好！

    這樣的緣遇，讓阿北當上了白濱電台的中國DJ。這個電台，跨越很多國家，通過很多渠道被收聽，阿北很適合很喜歡很享受這樣閑趣的生活，愜意盎然，每天隔著玻璃窗看雪景，蓄一杯熱騰騰的咖啡，等熱氣將窗台上的玻璃窗蒙上一層水汽，在上麵畫寫著各種小情趣。

    他說，他總能在做節目的時候，看到窗外下雪了，世界頓時變得白茫茫的，一片一片的細雪從天上灑落，似乎天上站著一個仙女，輕柔地做著這一切，似乎每一片雪花，就是仙子要給世人的風信子，傳達著愛意。

    他說，他去海邊的時候，光著腳踩在柔和的細沙上，看大浪擊打沙灘，卷起漪瀾的波濤，掀起肆意的澎湃，有個小女孩拉著一個飛起的氫氣球，瘋狂地奔跑，沙石的阻力太大，阻得小女孩的腳步難以前移。聽海風吹在耳際的漩響，呼吸著鹹鹹的空氣，心情盎然。

    他說，桌台上的仙人掌開了多小紅花，刺球也變得更綠更好看了。

    他說，他在蒙了霧氣的玻璃窗上畫一個心型圈，祝願每一個聽到的人，心想事成。

    他說，他的咖啡杯空了，請大家聽一首關於海洋的歌曲，他去滿一杯咖啡，蓄滿這個冬季的溫暖。

    湯小紅閉著眼睛，聽著他說，聽著他給大家放的很好聽的旋律。一個字一個字地聽，一個旋律一個旋律地跟著哼唱，很輕快的心靜。

    多向往，向往這樣的生活，沒有束縛的愜意，看雲卷雲舒，聽浪起浪退，看月圓月缺，聽雪降雪化……

    他推薦的歌總是那好聽，清涼的夏日，泡沫一樣的芳香背心裙，粉藍色的皂台，被橘黃色的陽光打亮的融雪，像是這般浪漫無比的感覺，清新襲人。

    偶爾會有人打電話過去點歌，送祝福，亦或說一些有的沒的感歎生活的無奈，可那些都是身在白濱的釋城人。湯小紅曾經想過，要打個電話，去聽聽這個好聽的聲音，透過聽筒又是怎樣的感覺。可是漂洋過海的電話費，是現實中必須要麵對的問題，這樣的問題是湯小紅和媽媽之間肯定協和不下的決定，幹脆直接否決自己有點荒謬的想法。

    這個頻率，永遠震動著湯小紅最喜歡的頻率和曲調，旋繞著打動湯小紅心坎的那一寸軟肋。

    直到有一天，阿北在電台那邊，說，“下周，將由阿東代班‘愛在白濱’節目，阿北要回家了。不知道收音機那端有沒有釋城的聽眾，要不，我們約個時間約個地點，見麵吧！”

    湯小紅興奮得整個人坐立了起來，“阿北要回家？約我？在釋城的聽眾？”連湯小紅都懷疑自己的耳朵。

    “下周一的飛機，我會回到那個我原本就該屬於的地方。周三晚上，七點後，如果你有空，如果你聽得見我的約定，那釋城的朋友，我們不妨一見，在釋城南部的狸貓咖啡館，最右邊靠窗的位置。如果你在，那請說嗨！”

    好浪漫的一個隱形的約定，沒有任何憑據，沒有任何點頭的允諾，這個叫阿北的大男生怎這安心，就應承一個約定，似乎，這是一場冥冥中注定的見麵會。一個心動不已的小粉絲，和一個淡定自如的阿北。

    他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因為遠在白濱，遠在如今已經很少有人關注的電台那端。但是他願意賭，願意相信，在自己的城市，總有一個每天守著自己的節目的人，至少都會有一個吧！約在自己姐姐經營的咖啡館，那是阿北向來最喜歡的位置。

    湯小紅興奮若狂地給萬瑤打電話：“你知道嗎？阿北要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