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完全失控的重逢

    男子轉過身來，一張臉龐清淡無奇，這是一個放在人群，任誰都找不出來的普通麵孔。這樣一張平凡的麵孔下麵，掩藏的身份卻不是那的簡單。

    “初步的計劃算是完成了，你作為杜中天的表妹進城，獅瑞鏢局全員都可以作證，現在你改變身份，以本座女兒的名義，隨本座出席杜中天的喜宴，再伺機完成後續任務。”男子一字一句，吐字很慢，卻並不清晰，給人一種如真似幻的感覺，然而小綿倒是每個字都聽清楚了。

    “老師，您給我安排這種身份，不怕被識破了嗎？”小綿蓮步輕移，坐到桌子邊，一手捧臉，挑釁的笑著。

    “本座剛入主海石，關於本座的情報，他們是不可能全部掌握清楚的，因此要你喬裝本座女兒也未嚐不可，甚至連像不像都不需要了，畢竟前麵的鋪墊，你已經做足了。海石的勢力，需要一次大洗牌了。”男子緩步走向餐桌，坐了下來。

    “啊，是啊，老師您的部署，是不會出現漏子的，即使……”小綿停下把玩手中的小玩意，眼泛出奇詭的光芒，“您的部署出了漏子，那也是別人補不了，填不上的。老師，您可真不是個善茬呢。”

    “本座要是善類，就坐不到今天這個位置了。上次給你的那批廢物應該死絕了吧，我再給你一批，配合你行動。現在，先把飯吃了。”

    小綿沒有答話，代之響應的是一片??交錯之聲。

    馬車緩步行走，海石城的禁令，馬匹在城內禁止疾馳。

    “照這樣走還要多久啊，這樣過去真的沒事嗎……”唐佳斜坐在馬匹上，百無聊賴的打發著時光。

    “應該不遠了，我雖是在海石呆過一段時間，卻從未去過杜中天府上。不過仔細觀察的話，差不多一條街以前，腳下的石磚就換成了大紅色的，街道兩旁的店鋪也或多或少掛上了紅綢緞，應該是不遠了。”平安牽著馬，有點擔心唐佳是不是會掉下來。

    “如果，我是說如果，那女人要對杜中天不利的話，她需要我們做什？”唐佳一翻身，跨坐到了馬上，俯下身子來跟平安說。

    “對杜中天不利的話，會是誰呢？杜中天是二品殺者，平生所樹之敵必然不少，要一個個排查，顯然是不可能的，起碼以我們是不可能的。”平安卻沒有順著唐佳的問題回答，而是提出了新的問題，小綿到底是誰？

    “你說得有道理，聽你口氣，應該已經有些眉目了吧？”唐佳眯起眼，用手指摩挲著下巴。

    “我隻能稍微就目前來分析一下，就如我所說，杜中天樹敵之多，我們不可能一一排查，那就從我們已經知道的開始入手，比如海石的其他三大家族，林家，胡家，李家。”平安頓了頓，繼續說道，“林家和胡家，這兩家你們應該也有所耳聞，被稱做林家雙子星的林成林渠，還有上一任城主胡大胖子，都是海石城響當當的人物，家族間權利爭搶的話，倒是真有可能。”

    “沒錯啊。”唐佳眼睛一亮，“如今還是城，林家失去了兩個一品殺者，胡家失去了三品殺者牽機，倒是很有可能要聯手削弱杜家的實力。”做鏢局這工作，要來海石，情報他可是做足了功夫的。

    “一般看來確實是如此了，但是你有聽過斷了手腳的狐狸敢在獅子麵前叫囂的嗎？”平安搖了搖頭，“況且胡家已經沒落了，胡大胖子和牽機一死，胡家這個勢力就從海石除名了，取而代之的會是誰呢？誰又看不過杜中天的存在呢？”

    平安循循善誘，車廂的張獅瑞是一點興趣也沒有，鏢局的腦子是唐佳，他是殺器，這種分析題就丟給唐佳和平安了。

    “你的意思是新上任的城主？”唐佳的眉頭擰到了一塊。

    “換做是你，你願意床榻之前睡著一頭獅子嗎？”平安似笑非笑，他想他已經猜得**不離十了。

    “這個城主的消息我們一點都查不到，聽你這一說，不像是簡單的貨色啊。”唐佳輕撫刀柄，這是他極度緊張時的表現，竟然被算計到這個地步。

    “嗯，不是個簡單的貨色，上任以後，好像已經承認了杜家海石第一的地位，處處給杜家提供方便，杜中天辦喜事，他也好心的在城門處排查進城的人……”

    平安欲言又止，看了唐佳一眼，後者仿佛想到了什，呢喃到“誰知道是要阻止人進城還是要故意放特定的人進去呢……”

    像一柄重錘錘在唐佳心口上，頓時所有迷霧煙消霧散，眼前豁然開朗起來。

    “不管怎樣，接下來的路都還是要走下去，停車吧，我們到杜府了。”平安拉住了韁繩。

    談不上多豪華，但那份大氣卻是實實在在，也許與他的主人有七八分關係，但是那份震撼卻做不了假。

    “平安，此行吉凶未知，同行一路，不如就此別過吧，你不必和我們一同涉險。”唐佳的語氣中多了一份少有的凝重。

    杜府門前，管家張羅著送禮的人進出，不得不說人的名，樹的影，給杜中天送禮的人絡繹不絕，平安他們停在遠處，一時之間也沒被管家過於注意。

    “即使不與你們同來，我一個人也會來的。”平安笑著拒絕了唐佳的好意。

    “為什？”唐佳不解。

    “我必須確認一件事，這件事對我很重要，雖然並沒有上升到性命攸關的程度，但也是大丈夫有所為的層次。對了，有麵具嗎？我不想被認出。”平安想了想，還是說了個大概。

    “麵具我倒是有帶著玩。”唐佳從身後摸出一張麵具遞給唐佳，他喜歡帶著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行了，別磨嘰了，該來的，總要來的，我們過去吧。”張獅瑞從車廂出來，瞅見平安帶好了麵具，就下令讓鏢局眾動身，就算懷疑小綿設下了什陷阱，現在也什事都還沒發生。

    排在鏢局前麵的看不出是什人，但是沒有一個勢力是送的十二口禮箱，看得唐佳一連皺眉。

    “平安，怎沒一個送十二口箱子的，那管家也都還全收下了，沒生氣？”唐佳小聲問道。

    平安藏在麵具下，差點笑出了聲，“那本就是我信口胡謅的，你也真信。”平安聲音雖小，卻如炸雷一般在唐佳耳邊響起，頓時唐佳臉色變得奇差。

    “信口胡謅？你就那有把握守城的軍官會放我們進來？”饒是唐佳大大咧咧，此時也不禁動了怒氣。

    “不是有沒有把握的問題，是肯定他會放我們進來。”平安跟進一步，前麵又有一個勢力送禮完畢，他繼續說到，“一照麵的時候，他看向我們眼神停留時間最長的對象，不是你，也不是張大鏢頭，更不可能是我，沒錯，他在看小綿。之後，和我說話時，每當要他做出決定之時，他的眼睛都會離開我，飄向小綿，而再轉回我身上時，眼神就變得了然，他是一定要放我們進城的，無論我怎胡謅，因為他要放小綿進城。”

    “你早就知道？”唐佳驚訝於平安的細微觀察力，同時也有點不悅，這些事平安從來沒跟他說。

    “那倒也沒有，隻是一路上都在推敲，這才有了一點點心得。”平安回應。

    “那基本上可以確定小綿是城主一方的人了，但她在我們身上下功夫的原因到底是什呢？”

    唐佳還在沉思，平安在身後用手肘推了推他，示意輪到己方了。

    “各位費心了，不知道是哪一方的勢力，有二公子給的請帖沒有？”管家笑眯眯的，給人一種極精明的感覺。

    “啊，有的，我們是來自端城的獅瑞鏢局，受人之托，護送賀禮來府上給杜二公子賀喜。”唐佳立時反應過來，遞出了一封請帖。

    “有請帖就好辦多了，讓小人看一看罷。”管家笑眯眯的接過請帖，展開一看，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但隻是一瞬，笑容又回到了臉上，“這個，各位大人，情況好像有點特殊，請容我進府稟報一下主人再做定奪，稍等。”說完就拿著請帖進去了，也不等唐佳他們回話。

    “要來了。”張獅瑞突兀地插了一句話。

    “嗯。”唐佳點頭，出奇的沒有反駁。

    小綿要下套子，也就是眼前了。

    一陣香風撲麵。裹著厚重紫色花瓣紋大棉襖的杜中天出現在了門口，臉色有些反常，蒼白不是白皙。

    “是誰在我杜中天麵前說笑？是要再在我府前給我大喜添一抹紅色嗎？”

    囂張，狂妄。

    這是杜中天應有的氣度，沒有人會懷疑。他是二品殺者，換句話說，他就是海石現在的王。

    平安藏在麵具下的鼻子動了動，氣味有些怪，杜中天身上有很濃的花香味，濃厚馥鬱，近乎腐爛，讓人想作嘔。

    但這些不重要，有那一絲腥味徘徊在花香之中，久久不肯散去。再看那紫色花瓣紋的棉襖，有一些花瓣顏色深，有一些花瓣顏色淺，還有一些正在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