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我深深地歎了口氣，為了弟弟不被退學，我得去求求我們領導了。這輩子，我還真沒求過誰呢。

    早上吃飯的時候，母親熱情地給我端了一碗豆漿，笑嘻嘻地端到我手上。

    這，這可是弟弟的待遇啊！

    姐姐周千嬌不樂意地撇撇嘴，繼續嚼她的油條。

    “小末啊，你可要好好跟領導說話，別惹人家生氣。”母親今天好溫柔，“一定一定不能再開除我們傲兒了。我們可沒地方去了。”我看到了母親眼的擔憂。

    我們學校雖然在郊區，但是也不是垃圾回收站啊。

    像周傲那樣的，用同事們的話說就是“一粒老鼠糞，壞了一鍋粥”。我真的沒有把握，能讓領導留下這粒“老鼠糞”，繼續禍害那全校的好粥。

    唉……我心又歎了口氣。

    “恩”著答應了，但是心卻打著退堂鼓。

    到了學校，我敲了敲年級主任的門。沒人應我。我又敲了兩下。們被拉開，那個白白胖胖的半截子老頭一臉嚴肅地看著笑容滿麵的我。讓我進了辦公室。

    他坐著，我站著。

    我努力上揚嘴角，露出幾顆小白牙，顯得很真誠的樣子。

    領導看看我腳上的鞋，才看看我的臉，“幹嘛？”真不知道他幹嘛看我的鞋子。

    “我……那個……我弟弟……”實在難以啟齒。

    “這個必須開除，留著就是禍患。”主任利落的回答。

    “可是我弟弟也沒傷到人啊！”我有些氣他的目中無人，語言冰冷。好歹我也是老師，因為你是領導，就可以這樣無視我？

    “等他傷到人，就不隻是被開除了，得去監獄了。”主任的嗓門高了起來，激動地用手敲著桌子當伴奏。他好像迎戰的“鬥雞”，豎起全身羽毛，嚴厲瞪著我。

    周傲的名聲很不好，連累的我也被人瞧不起。我真想一走了之，但是我母親那？

    “您看，能不能先留校查看一學期，再說？我保證，他不會再犯錯誤了。”我壓住內心的不悅，央求著座位上那個紋絲不動的胖主任。

    “你保證？你能保證？”領導不相信我，更不相信周傲，其實我也不相信他。

    “對，我保證。”我厚著臉皮，攬下。

    主任同情地看著我，長長地“哎”了一聲。看著這謙卑又可憐的我，他思考了半天，終於說：“周老師，我不是不給你個麵子，但是你弟弟……”欲言又止。

    “我保證，他不會再惹事。”我又下了一次保證。

    “那我也做不了主，你去找李校長吧！”他扔下這一句“找校長”就把我打發了。

    後來我才知道，那隻是領導們在“踢皮球”（就是把不願解決的問題，當成皮球踢來踢去，最後累死追著球跑的人拉倒）。但是天真的我還真去找李校長了。

    別說不知道“踢皮球”這招數，就算知道，為了弟弟，我也得追著皮球跑跑。我來到了李校長的辦公室門口。他的門緊緊關著，看不出麵有沒有人在。我抬起手，“咚咚”敲了幾聲，但是沒人應我。不死心，我又敲了兩遍，但是依舊沒有動靜。我呼了口氣，很喪氣。

    由於沒有人給我開門，我站在門口好一會兒，終於失望地要走。我邊走邊回頭，希望在我轉彎時，能看見門開的那一刻，但是，沒有。脖子都扭酸了，那門堅如磐石紋絲不動。我失望地向前走，準備下樓，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

    “周老師！”一個男性的聲音。

    我抬頭，看見了……校長？我的媽呀，真的是校長，大校長——林挺。

    欣喜激動，我趕緊打招呼：“校長好！”

    “好，你怎來……”是的，這是辦公樓，隻有學校的領導和後勤在這，我們這些教師，是在教學區的辦公室的。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校長，我找你，有些事情。”

    他含著笑，看了我一眼，然後說：“跟我過來吧！”

    我就跟著校長的屁股後麵，往樓上走。他的身高好高，肩膀寬寬的，而且屁股看起來真結實。厄……亂想什呢？我在後麵吐了一下舌頭，搖了搖頭。

    大概他發現了我，回頭看了我一眼，把我嚇了一跳，領導的眼睛在後麵也長著？

    跟著他到了辦公室，他把公文包放在桌子上，坐下。我就站在門口。

    “把門關上！”他說道。

    “哦”我就聽話地把門關上了。

    “你找我什事？坐，坐下吧！”

    “我……”我不好意思坐下，就站著說話，“我的弟弟在高一，叫周傲……”

    “周傲？很出名啊！”校長笑了，笑起來眼睛很亮，讓人移不開眼睛。

    我幹笑了一下，出名？天啊，校長也知道了？可真夠出名的！

    “對周傲，能不能再觀察一下，能不能不染讓他退學？”我真想掐自己，原來求人，這低三下四！我都覺得自己的語氣太柔媚了，但是沒辦法，求人啊，我必須這樣苦哈哈地哀求。

    “這個嘛？你先坐！”校長再次讓我坐下。

    我就真就勢坐在鄰近的座位上了。坐著怎比站著還不舒服？我都不知道自己的手和腳往哪放！

    “這是你們年級組決定的，我沒辦法幹涉啊？”校長顯得很為難。

    如果他都不能幹涉，那我求誰都沒有用啊！

    “校長，我弟弟真的不是很壞的孩子，雖然調皮點，但是……”

    校長看著我笑笑，點點頭，表示認同。“可是就是他不是壞孩子，但是留不留他，也不是我說了算！”

    暈死我了，你說了不算，誰說了算？難道我說了算？我那柔弱純潔的小心肝此刻備受顛簸，忽上忽下，比坐電梯還刺激。

    難道要我跪下求你？我心先鄙視了一下自己。不能，這輩子我都沒有給誰下過跪，女兒膝下有鑽石，不小心硌著。

    我無語了很長時間，以為我又會無功而返，但是校長接著說：“我可以試試，但是結果我不能保證。”

    太好了，我看到了希望。我倆眼放光，萬分感激地盯著校長。他還真是長的不錯！

    “謝謝你，好校長！”我有些過於激動了。

    林挺校長看著我，眼睛笑了。

    我為校長的仁慈和寬宏感動地差點落淚，晚上回到家，急忙向母親報告了好消息。

    “媽，我給我們大校長說了，他說幫忙！”我喜滋滋地宣布我今天的勞動果實。

    我足足等了三天，到了周四，大校長還是沒有給我消息。媽媽著急失火般催我。“一末，你弟弟什時候能去上學？你看在家呆了快一周了！”晚上回到家，媽媽又一頓逼問。

    我撓撓頭，跟著就撇嘴搖頭。校長太忙了？還是根本就不打算再收我弟弟？

    “你給領導打個電話，問問！”媽媽盯著我，一雙銳利又精明的眼睛提示我。

    打電話？我從來沒有和校長打過電話啊！但是母命難違，我還是打了。

    “喂，你好。校長，我是周一末。”我硬著頭皮自報家門，試探地問候一聲。

    “哦。周一末啊？有事嗎？”看來，校長真的是忘了。難道“貴人多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