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一

    論道大會結束了，距離那一場無人知曉的殺戮也有了一段日子。江湖之中沒有人知道那一場殺戮往事，就像是一汪死水，完全沒有任何多餘的動靜。江湖本就是這樣，就算是曾經掀起了多大的風浪，時過境遷，人們也就漸漸的淡忘了，因為在這個所謂的江湖之中，永遠會有新的事情出現，取代舊的事情，也許，再過不了多久，人們的記憶就會連一點點痕跡也不會剩下了。

    人都是善忘的，隻要他們並不是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嗎？

    不過，對於那些終會被遺忘的主人公來說，想要抹去記憶那些畫麵，也許，隻能等到自己的生命消失的那一刻才可能吧。

    某座山莊之中，兩個老人相對坐著，中間放著一付棋盤，上麵黑白交錯，黑白雙方正殺得熱火朝天，難解難分。這一盤棋，也快要接近尾聲了。

    對於現下的江湖來說也許沒有人會知道這兩個對弈之人的身份，若是一些老一輩的高手在場的話，一定會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會見到這兩個陸地神仙級別的人物。他們便是被傳言早已飛升仙界的前輩高人，玄冥老人和天問上人，兩人就如這棋盤上的黑白二子，站在對立的立場，一生都糾纏不休。

    執白棋的是玄冥老人，執黑棋的是天問上人，兩人都在沉思，棋盤上的形勢難分軒輊，兩人下到這一步也僅僅隻是平分秋色而已。這盤棋已經到了關鍵的地方，每一步都是至關重要的，需要棋手進行小心翼翼的計算，一著不慎的話，真的就會迎來滿盤皆輸的結局。

    沉思了好久，"啪"的一聲，玄冥老人放下了一枚棋子，將黑棋的一個去處堵住，再有幾步就快要將黑棋的大龍斬殺於刀下，那時黑棋將會麵臨著滿盤皆輸的結局。

    "好棋，真是好棋。"天問上人輕輕拍掌，緩緩的說道，語氣卻沒有半點歡喜的意思，卻反而透出一股森然的寒氣，"這一著不偏不倚的打在我的要害之處，若是我不小心一點，隻怕就要被你牽著鼻子走了。看來，這一次你的準備還不錯，而且野心還不小，想要憑借著以往的布局將我的棋子一網打盡。"

    "不，並非我一定要趕盡殺絕，而是我不得不應戰。兵臨城下，若是不戰，那結局便會很慘。"玄冥老人幽幽地說道，"兵者為凶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我雖非聖人，但是在麵對外道的威脅和挑戰時，我絕對不會退縮，你出招，我便同樣出手接招便是。"

    "不必找借口，好鬥就是好鬥，你總是這樣，每做一件事情總是要找一個光冕堂皇的借口，你這樣活著累不累。你要是不覺得累，我都替你累得慌，老是這樣有意思嗎？"天問上人沒好氣的說道。

    "這並不是借口，而是事實。"玄冥老人說道，"要說服別人，首先便要說服自己，連自己這一關都過不了，那這件事就沒有必要再去做了。還有，能找到借口也是好的，不像你想找借口都找不到，連自己都說服不了，連自己的目標都沒有，你的行事又有什意義呢。"

    "我行事隻講究舒服就好，做事就是做事，何必要搞那多的花活，煩不煩啊。"天問上人完全不為所動，語氣中的不屑更加溢於言表，"大丈夫行事向來都隻是順心而為，服與不服又有什關係，莫非如果說不服的話，就一直不去做？簡直就是兒戲，這樣幼稚的行為，你居然還會一直堅持到現在。"

    "這是原則問題，沒法更改。"玄冥老人淡淡的說道，"就像我一直以來都在試圖說服你，你卻完全沒有半點改變一樣，有的東西無論是做出什樣的事情都是很難改變的。正所謂，狗改不了吃屎，狼改不了吃人。所以，無法改變也就沒有什關係了。我知道結果是什，盡管我也不願意放棄勸告你，但是我也知道結果是什。"

    "這是愚蠢，你的執著所為的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就是不可救藥的愚蠢。"天問上人毫不客氣的說道。

    "這不是愚蠢，而是慈悲。引人向善，這是正道之人應做的事情，頑石當前，我也一定要讓它點頭為止。心存慈悲，則眾生平等，隻可惜，你的心卻始終無法存在著慈悲之心。"玄冥老人的語氣中有著一股揮之不去的無可奈何，"可能，這和我的能力有一定的關係，沒有足夠的力量扭轉你心中那些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