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清穿雲莊今日來了位不速之客。不過半盞茶的功夫,莊前的八百八十八級台階下,一百零八個守衛皆倒地不起,哀嚎不已。
這是少清穿雲莊數十年來第一次受到如此重創,而且,那罪魁禍首竟然隻是孤身一人。
暮色下,一襲月白長衫的男子手執長劍,眼角的餘光一一掃過躺在地上的眾人,帶著絲絲沉靜,向莊內走去。
優雅閑適的步伐讓人覺得他隻是踏入了一個花園,像是來拜訪一位好友,而非生死相搏的戰場。隻有那一臉的陰鬱告訴眾人,他來這並不是為了賞花喝茶。
“老身知道,你肯定會來找我的。不過你來的時間比我預料的要晚了半月。”璿姬靜靜地站在莊前,似乎已等了他很久。
目中閃過一絲疑惑,北羽澈不知她這晚了半月是何意,卻也並不想和她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地道明來意,“前輩今日若是交不出人來,那晚輩就隻好動手將這少清穿雲莊攪它個天翻地覆了。”
璿姬原本平靜的神情突然一動,“難道你今日來找老身不是來報當日下毒之仇的?”
北羽澈微微蹙眉,璿姬絲毫沒有提及葉清菀,顯然是在裝蒜。眸中鋒芒一閃,他輕聲笑道:“前輩不說晚輩倒是忘了,既然你提醒了我,那這些賬我們今日就一並算個明白!”
“慢著,”璿姬忽然道,“你方才讓我交出人來,卻並未說是何人。不知你找的究竟是誰?”
事到如今還裝模作樣?北羽澈狹長的眸子眯了眯,藏住眼底微妙的不悅。
“我要找的人自然是你曾經千方百計,不惜演上一出苦肉計而蓄意接近的人。”
“原來你是說葉清菀,可她並不在我手中。”璿姬淡淡地道,“自從那日在客棧被你所傷,老身離開之後便再也沒見過她。”
見璿姬仍然抵賴,北羽澈耐性已無,眼底殺機隱現,“璿姬,你該知道,你根本贏不了我。隻要你將人交出來,若是她毫發無傷,我還會放你一條生路,若是她少了一根頭發,我隻好讓你拿命來換。”
“葉清菀根本就不在我少清穿雲莊,你就算殺了我也找不到她。”璿姬渾濁的目中浮現出疑惑的顏色,“年輕人,你不是心思縝密,善察言觀色嗎?難道你看不出老身到底有沒有撒謊?”
恍然發覺自己方才有些激動,他淡淡一笑,逼視著璿姬的眸中仍然是一片霧氣迷離的冷漠,“八月十五,雲宿峰頂,難道你沒見過她?”
“消息傳得真快,沒想到我與謝伏修決鬥之事早就不是秘密了。”璿姬拄著拐杖平靜地道,“那日雲宿峰一戰,我將謝伏修打落峰下之後便立刻趕回了山莊,這一路我都未曾見過葉清菀,又如何抓她?你若是不信,那我也無話可說。”
打落峰下?北羽澈心中一慟,跌落峰底的是簡老前輩……果然,她還是達成了自己的心願。可是,顏兒又去了哪?
此時他心中又悲又喜,悲的是簡秋羅代謝伏修而死,師父和顏兒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悲痛萬分,喜的是他心底一直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她沒有跌落雲宿峰。
可即便如此,璿姬的話卻也不能盡信。她說顏兒不在她手中,至少也要有說服他的理由。
所有的情緒都很好的隱藏在平靜無波的麵容下,他傲然道,“當日我有心相讓於你,卻反而中了你的毒針,如今單憑你一麵之詞又如何取信於我。你該知道,憑你,根本攔不住我。”
璿姬苦笑道,“我不妨告訴你,當初我要捉葉清菀確實是為了她手中的九轉聖心訣,那時我隻不過是怕自己不敵謝伏修,想要習得其中的金剛不壞之身,但如今謝伏修已死,我大仇得報,九轉聖心訣對我來說,已毫無用處,我自然也不會再糾纏她。”
聽及此北羽澈微有訝異,“難道你不想長生不死?”
“長生不死?哈哈哈哈……”
璿姬突然縱聲大笑,那聲音哭不像哭、笑不像笑,滿是淒涼悲愴之意,良久,她才平靜下來,目光落在遙遠的某處,似是自言自語地道:
“長生不死……若是我真的長生不死,那豈不是還要在這世上受這無窮無盡的孤獨和無望所折磨?二十年了,夠了,我已經受夠了!”
說罷突然又轉頭看向他,雙眉豎起,臉現怒色。
“當然,你不明白,你怎會明白?哈哈!至少在這世上還有你掛念的人,還有你不顧一切想要去維護的人……而我呢?我什都沒有了。百川走了,如今連我那唯一的傻兒子也走了……哈哈……我還要振興少清穿雲莊做什?我還要長生不死做什?我還要活著做什……”
秦百川的兒子也死了?此時聽她話中滿是悲涼,而且眼見她華發淩亂,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孤獨而可憐的老人,北羽澈心中不禁有些酸楚。
她說的不像是假話,可是,如果顏兒不不在少清穿雲莊,那會在哪?武林中想要抓她的人何其之多。拈花宮?還是龍虎雷霆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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