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小說 第146章山妹

    幾千年來，所謂的成家立業、生兒育女、傳宗接代的生存套路，始終禁錮著傳統農民的思想。於是，即便在今天，也不可避免地發生了像山妹那樣以死為代價的悲慘故事

    ——題記

    山妹死去已有四年了，這四年，我一直被一種沉重感壓抑著，這一種壓抑迫使我不得不用文字來尋找舒展的空間，而在文字的背後，麵對殘酷的事實，我又怎能輕鬆捉筆？在芬芳的茉莉花香，我依稀看見了山妹那微笑著的臉龐。

    山妹是我鄰居的女兒，她的學名我並不知道，農村的女娃一般都有一個乳名，山妹便是她的乳名。山妹家的其他姐妹長相都不怎樣，不是皮膚黝黑就是五官不協調，唯獨山妹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白白嫩嫩，麵目清秀。兒時，她是我大姐的玩伴。其實，我對她的印象不是挺深，隻記得她家屋前有一株茉莉花樹。每逢花開時節，她必會摘了一大束帶著露珠的茉莉花送給我大姐，而我是因了那花而喜滋滋地跟在她身後，看她如茉莉花般嬌嫩的皮膚而一陣神思恍惚。那時我甚至猜想她是茉莉花精變的，要不，怎她全家的人都是皮膚黝黑，唯獨她一個人膚白肌嫩？不過，猜想歸猜想，我還是挺喜歡看她的，也挺喜歡她抱著茉莉花束的樣子。

    山妹家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男娃可以念書，一直念到他不想念了，但女娃隻可念到小學二年級，哪怕成績再好也必須回家務農。所以，到我上學的時候，山妹便已經呆在家了。每天早出晚歸、荷鋤挑擔，與她的一大幫姐妹在田、地忙乎著。說來也奇怪，同樣是在烈日下，別人的手臂曬得脫了幾層皮，山妹的卻白嫩如初。每逢夏天在院內納涼時，我總能看到山妹揮舞著她那圓滾滾如兩節大蓮藕的手臂在晾衣竿上晾衣服，那動作有一種我當時不知怎形容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