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愛無悔

    愛如春風，愛如潮水，愛如綿綿的江南雨。

    隻是，自己能確定，那是——愛戀？

    女孩有時也會從男孩的角度想想的。可是自己早已經心中有了別人，卻又如何能再看上他了？有時，她會覺得他有些煩厭，有時卻也會沒來由地覺得他有些可憐，甚至有時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對那個男孩也有著一絲隱隱的愛戀……

    執著的暗戀，不舍的追隨，朦朧的情愫……

    無力改變，無法言說。

    她選擇了逃避，避開他的視線，避開他的人。

    男孩似乎從她凝重、木然的臉色中讀出了些什，此後竟然沒有再跟著她。女孩終於舒了一口氣，漸漸地重新又變得開朗、活潑了起來。

    今冬寒假，天降大雪，一向酷愛滑雪的她聽說此處山脈沃雪連綿，很是適宜滑雪，女孩心清氣爽，便瞞著家人，說是去冬令營，其實卻獨個兒來到了雪山上準備和別的滑雪愛好者一起體味滑雪的暢快、愉悅。

    哪會意料到，一場突如其來的雪崩，竟然讓眾多滑雪者命喪當場，而自己也幾乎香消玉殞。同樣不曾意料的是，營救自己的這個人，竟然是他，那個瘦瘦削削的自己有些厭煩的男孩！

    寒洌的北風吹拂著大地，大地一片蕭瑟蒼涼。

    一個瘦瘦削削的人影緩緩踱出了帳外。帳外的風很冷，雪很凍。男孩單薄纖弱的身子在風不時瑟瑟抖動，他將手攏在了袖子，一步一步地踩著綿軟的、冰凍的厚厚積雪緩緩移動。

    冷風偶爾停歇。此時，白雪連綿的一大片天地靜靜穆穆的，唯餘男孩緩慢的踏雪聲。

    男孩仰起頭，朝天呼出一口氣，又吸入一口氣。

    呼出的氣很快散作冷冷的霧氣，被風一吹，倏然不見；他吸入的氣，嚴寒刺鼻，他冷不防打了一個冷顫。

    冷顫中，吸入的氣在鼻腔翻騰著轉了數個彎，才緩緩地順著氣管流入肚，清洌中透著冰寒。

    男孩的眼閃過一抹莫名的幽暗的光。

    他不懼怕魂歸此處，卻深深地擔憂魂牽夢繞的女孩玉殞香消。不知道有多少個夢，女孩兒她的雙眸，那晶瑩透亮，溫婉又柔順……夢千百次的回眸，醒來一萬個沉默，在那些她默然相對的日子，男孩對她的思念依然不減，隻是那思念和愛意時而如蜜，暖心間；時而如刀，割心田。

    執著的心，無悔的想念。

    有人說他太執著，執著得忘了這個世上還有那多美好的女孩。男孩聽了，隻是微微搖一搖頭，落寞的眼神望向星空，星空遙遠深邃，他就望著天上的點點星辰，淡淡地說，天上繁星點點，我心中卻唯有一輪明月……

    勸他的人說，明月幾時有？

    男孩記得當時自己回答說，且就杜康酒一杯。

    月使人迷，酒使人醉。

    男孩並不酗酒，卻很喜歡品酒的趣味，一如他嗜書成性。

    月下品酒，月落酒中，酒落肚，愁腸幾許？

    每當那時，那一輪朗朗清清的、晶瑩無瑕如她的月也就跟著一齊落入他的心。

    他喜歡執筆，書寫作品，除了《沐雪》，他還寫過一篇《你的發香》，獲得校征文大賽優秀獎，並刊登了在校報上。

    筆能抒情，書能顯胸臆。俊逸的筆鐫刻滿腔心情，於書中汩汩彰顯想念，尤其是《沐雪》，篇幅雖不長，卻傾注了他的很多心力。

    ——因為它頭的情境，與自己眼下真的十分相似。

    小說，源於生活，而又高於生活。那，自己與她的結局，會不會更“高”一點？

    他不知道，也無法知道。

    生活的“骨感”曾經讓他痛徹心扉，或許，還會讓他更痛下去。

    男孩雙手高舉過頭，習慣性地又想伴月品酒。今晚天地明朗，瑩瑩泛光，遙遠深邃的蒼穹卻無星、無月。空氣有的，隻有寒洌的風和被它吹起的蒼茫雪塵。

    他淡淡地一歎。

    寒風怒嘯，吹落了雪樹枝椏上覆蓋著的雪，吹斷了枯細的枝條，吹紅了男孩高拱在風的雙手。

    手紅，手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