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水有“魚”

    紅肚兜孩兒在人參界一顆“奇葩”。

    這不僅是說他介屬於非人似人、似參非參的尷尬身份，更由於他是在“老家”那一大片參區頭的嚇人一株被淚水給澆灌以及“洗禮”出來的。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他的身旁那意外而又幸運地出現了一個姑娘。

    姑娘梨花帶雨，哭得異常傷心，傷心地一邊飲泣，一邊低低地向他訴說著那心底鬱結已久的傷情。

    一開始，那時還是一顆普通的人參的紅肚兜孩兒還覺得蠻有趣，能夠在有生之年、修行之初就聽到一個如此有韻味——這個姑娘三十左右的年紀，確實有種美熟的韻味，或許也正是女子一生中最美的時候，所以後來當紅肚兜孩兒知道“韻味”這個詞時，覺得唯有它才配得起形容她——的女子向自己說故事。

    然後沒多久，他就意識到從女子口說出的不僅僅是故事，更是她自己的人生。無論時光過去多久，他都還會記得，在那垂淚的訴說，有著蒼蒼白雪，有著純潔如雪的愛情，還有後來女子對男子難以忘懷的深深思念。

    這個姑娘並沒有說那往後她有沒有加入新的戀情或者情感，但不管有或者沒有，他知道，她都過得不幸福，那曾經的雪山過往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當那種刻骨銘心的思戀達到巔峰之時，她毅然決然地拋棄了一切生活，來到了這，她準備進行一場浩大的“水祭”。

    因為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告訴她，隻有“水祭”才能讓她永垂不朽，讓她達成她真正的夙願，讓她和她思戀不已的他幸福地生活在那個美妙的國度。隻是，這需要代價。

    代價是什？女子並沒有告訴紅肚兜孩兒，也許對於她來說，還隻是株人參的紅肚兜孩兒隻不過是個暫時的傾訴對象而已，就像常被女孩子當成傾訴對象的“樹洞”一樣。

    她隻是不會想到，言者無心，聽者有意。經曆過她潺潺淚水澆灌與洗禮的這株人參會真的有一天修煉成人形，同時念念不忘她的倩影與訴說，在無所求任何回報的心境下，默默地為她做了許許多多的事。

    當然，那都是後話，而在當時，在內心心懷對姑娘的無限憐惜，紅肚兜孩兒什都不能做，即使想做也做不了，隻除了——靜靜地聆聽。

    他一字不漏地聽著，聽著字字珠語從她美麗卻憂鬱的嫩紅唇流淌出來，淌入他的心。

    無論滄海化作桑田，還是黑暗代替光明，紅肚兜孩兒都會在後來的修行間歇，默默地回思著她的容顏與話語。他常常對自己說，瞧，在所有的人參頭，自己是唯一被她所青睞和眷顧的呢。

    她終於還是走了。

    他不知道她是什時候走的，因為他已經完全沉迷在了她的訴說，更迷失在了她留下的倩影。

    她的到來，她的訴說，她的韻味，以一種超乎任何人想像的力量，改變了這株人參太多太多。

    她像一粒明珠，終於讓他知道世界並不隻量自己所在的這片有著巨大黑色圓球物的黑暗區域，終於讓他知道原來情感才是世間最美又最傷人的事物，終於讓他知道原來自己也會有為一個人動心的時候……

    此後，他努力地在修行。即便是在黑暗的環境，他相信，有自己的努力和她愛淚的“哺育”，自己終將能夠脫離人參的形跡，化身為人——和她一樣能夠自由行走的人。

    他抱元守一，但見萬籟俱寂，唯我一心。滄海巨變，乾坤輪轉，寂修一人。

    終於，某一天，一直對外界不聞不覺的他，感受到了那若有若無的呼喚。

    他喜心一動，施展身法，終於，脫去了先天賦予的拘束之身，化身為一個光溜溜的孩兒。

    他奔跑，快速地奔跑，跑得像一陣風。

    他這著急，隻因為，他想見一個人。

    因為，他清楚地從那若有若無的呼喚，感受到了那呼喚著他的，正是——

    那念念不曾忘的女子。

    紅肚兜孩兒在奔跑的時候，慢慢地聽清了那聲呼喚，那原來是一首歌子，帶著淡淡憂傷而又異常飄靈的歌子，唱的正是：

    “雕崖筍竹深

    鬼穀新月升

    地底潛伏行

    獨孤望遠人

    ……”

    在一陣盲目地尋找之後，他終於發現，自己是不可能找到她的，那聲音太飄忽，飄忽得不知來自哪。

    紅肚兜孩兒異常沮喪，又努力地尋找了好幾天，最終還是不得不認識到她，隻活在他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