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霸王閘

    木棉雪已經徹底閉上了眼睛，無論我怎呼喚都沒呼喚醒來，無論我怎搖她身子也沒把她搖醒。

    我一個大男人，此時撕心裂肺地長嘯出聲，再也顧不得許多，長歌當哭——

    “你的發香，散得匆忙，我該怎樣，將心事隱藏？……”

    越歌越悲，越唱也傷，到了後麵已經細不可聞，隻餘天地間蒼茫、蕭索一片，由遠而及的蹄子聲反而更加顯出寂寥來，我並沒有去管那是什動物，因為根本已經沒有心思去在乎，也根本不想去留意那東西對我是否有害。我的心，隻有靜靜的木棉雪，以及萬古悲涼。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陣幽幽咽咽的歌子穿越無盡的時空，鑽入我的耳朵：

    “長長長長長的樓台，

    青青青青青的蘚苔，

    不可能存在的人兒，

    何時可以真的不再？”

    這是什歌子？說什樓台，什人兒不再？？它於我，真是太過莫明難解。我本想不聽，不知為何，卻經受不住似的，偏偏把它們都聽了去。那到底是誰唱的？像個女音，我卻對有此嗓音的女子毫無印象。唱給我聽又是什意思？

    一個謎接著一個謎，無解過後還是無解。

    那歌子似乎怕我沒留意，後來又連著唱了一遍，這才慢慢斷絕，然而餘音嫋嫋，兀自在我的心頭打著轉兒，似石子投入池塘，蕩起漣漪無數。

    當一個老者的呼喚將我終於喚了回來時，我看到了婁老頭。不錯，是婁老頭在呼喚我。他的花白胡子看上去比以前更白了，他的腰也比以前晚彎了，彎得他拄著的龍頭拐杖像是突然長高了不少。

    除了婁老頭，我還看到了好幾隻白翅猴，剛才的蹄子踩踏聲應該就是它們發出來的。我看了看，對它們還有些印象，這幾隻算是比較年輕、體力比較充沛的，也許正因此而才能夠跋涉來此吧。

    我喊了婁老頭一聲，再也支持不住，兩腿“撲通”一下跌坐在地上，向他歉疚地道：“對不起，我沒能照顧好阿雪。”

    婁老頭搖了搖頭，彎下腰去察看木棉雪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脖頸，長歎了一口氣：“一心，別自責了，或許，這都是這女娃的命啊。”

    “命？”我傷感地道，“什是命，都隻怪我沒照顧好她……”

    婁老頭咳了咳，緩了緩，道：“一心，這女娃的‘古玉陰符’丟了，這就是她的命……”

    “古玉陰符？”我一凜，一直沉浸在痛苦中的我感覺到大腦像是被開了個小口，能夠透一會氣了，繼續問道，“那塊陰符，那重要？”

    婁老頭伸出手，傷悲又慈愛地摸了摸木棉雪的臉蛋：“是啊。或許你也早已猜到，其實老夫並非她的親生爺爺。老夫當年是在一處寒冰洞撿到她的，當時她性命幾乎不保，後來我恰巧遇到一位世外高人贈予我的‘古玉陰符’，那高人說此符必須常讓她貼近心髒部位。這符采自極熱之地的玉脈，內中蘊含了無盡的暖熱，或許能給她驅寒續命，所以一直到大，我都讓阿雪用繩索係著繞過脖子，讓它貼近心髒部位的內部衣口袋內。”

    我黯然道：“古玉陰符，很可能已經沉落到寒潭水了，這都怪我，沒多加看顧……”

    婁老頭蒼老的聲音喃喃道：“阿雪命該如此，怨不得你，何況你事先並不知道陰符有這重要吧？”

    我隻好低聲道：“確實是這樣。要不，”我一扭身，站起來，“我去到水潭，把它給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