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蝶夢

    下相縣內的一片山有一處村莊，據我感觸所知，這是我天國被敵國屠戮後，家族存留的其中一個重要棲息地。莊人既耕田，又習武。

    這天，山莊唯一一座大宅子的庭院一角，雞啼剛過，一個六歲年齡左右的孩童正在辛苦練武，額頭上豆大的汗粒清晰可見。

    那小童一套拳法練了數遍，一遍比一遍純熟、快捷，一招更比一招剛猛、有力。

    一旁，一個留著黑胡子的三十年紀上下的漢子邊看邊不住點頭，尋思道：湛若天資聰穎，又肯勤勞苦練，假以時日，必可成就大業，剪除敵國，問鼎中原……

    這黑胡子正是六年前於將軍帳中臨危受命托孤的將軍之弟梁頭領。

    湛若又是誰？湛若自然是正在練武的小孩童——沒辦法，生命不能沒有任何原因地瘋長，我所能做的，隻是不斷隨著身體的變化而盡量做出相宜的舉止。

    我知道這並不容易，不過有一些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效。譬如說，把“羽兒”改成了“湛若”。梁頭領，哦不，親切點應該稱為梁大叔，他一開始很反對我自稱“湛若”，說“羽兒”是由我父取好，豈可亂更改呢？我就在紙上寫下：精湛傳武，魂若河山。

    梁大叔眼睛一亮，誇說我這娃兒果然不同凡響，湛若就叫湛若吧，名羽，字湛若，這也是頂好頂好的。

    就這樣，梁大叔以及其他口中開始稱呼我為“湛若”。

    自此以後，相比於從前的那個稱呼，我算是更有了一些兒歸屬感。

    然而，是不是有那樣一個說法：今生帶上了前世的記憶，然而，隨著年紀漸長，那些前世記憶反而會不斷模糊，甚至完全不可記得？

    不論我承不承認這個，但我都得承認一件事：有好些一開始在墜身此地能記得的事，我真的已經無法再想起了，我所能做的，也隻可能是做好現在的自己，以期來日有機會，再探尋我以前未竟的謎霧。

    話說此時，朝陽已經升起好長一段時間了，有下人小聲報告說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梁大叔見我一套拳路已練完，點頭笑道：“湛若孩兒，來，吃早餐了！”

    我答應一聲，一邊奔向臉盆邊，一邊說道：“大叔，我昨晚又在夢中見到了那個十分十分微風了得的鎧甲將軍呢，他還對我笑呢，我覺得他很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他是誰……”

    梁大叔等我洗完臉，在一張簡易的餐桌前落定後，才和藹地說道：“湛若，那他可曾對你說過什話呀？”

    我停下手中筷子，仰頭想了想，說道：“夢記著好像是講過，勇武……”

    梁大叔看著他，接道：“傳……魂……？”

    “對，對！就叫勇武傳魂！”我一邊往嘴扒飯，一邊興奮地回答道。別看我年紀小，飯量可不小，才這一會兒，兩大碗米飯就已經落下肚子去。

    梁大叔見我儼然已有個大人的樣子，眼珠子一轉，似乎沉思了小半會，這時說道：“湛若，你可知你夢的那位驍勇將軍是誰？”見我搖搖頭，續道，“他正是你的生父啊，是保衛咱們天國的、這世上最勇猛的將軍！”

    我聞言振奮，腰杆子挺得筆直，原來自己的父親竟然如此偉大！就在這一瞬間，許多困擾我的謎團似乎一下子解開，難怪自己會經常夢見他、怪不得自己覺得似曾在哪兒見過……

    我忽然眉頭一擰，困惑地道：“大叔，可是，爹爹怎一次也不回來看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