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酒席一桌，盡量揀葷的上，再來兩壇子酒。”

    宜城城西最好的酒樓，福瑞祥二樓的雅間中，一個高壯得像熊一樣的黑衣男子如是對酒樓小二道。

    “好！”哈腰站在一旁的小二眉開眼笑地應了一聲，轉過頭問旁邊安靜得一言不發的碧衣公子，語氣諂媚又不失熱情地道，“表少爺要來盤糕點嗎？”

    “……一盤雲片糕，一壺茶。”碧衣公子抿了抿唇，緩緩抬起眼睛，濃密的睫毛輕輕眨動。

    “客官稍等，表少爺請稍等！”小二滿臉笑容地躬身退下。

    “他叫你表少爺？”黑衣男子大馬金刀地在桌子邊上坐下，順便伸手一撈，將碧衣公子撈過來，安放在自己身邊，然後滿臉興致盎然地湊過去，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問。

    “……這酒樓的老板，是我娘的義兄。”兩人靠得太近了，碧衣公子不著痕跡地退開了些，目光也從剛才被熊掌撈住的腰間移開。

    他並非自願和這人來酒樓，而是拒絕之後，被這大熊硬是扛到肩膀上，一路扛著過來的……遇到這黑熊，或許是他今天中午醒來睜開眼睛的方式不對。

    “哈，原來如此！”某黑熊咧嘴一笑，然後後知後覺地把目光落在他纖細的腰間，然後他抬起自己的熊掌，很是疑惑地盯著看了又看，狐疑的目光在熊掌和細腰之間來回移動……碧衣公子又不著痕跡地退開了些。

    “喂，小子，你腰怎那樣細？”某黑熊像是發現了什不得了的稀奇事情般驚叫起來，眼睛圓瞪，“你爹沒給你飯吃嗎？”

    “……我爹死得早。”原公子垂下眼眸。

    “啊？”某黑熊自覺失言，於是安慰道，“沒事，我爹也早死了。”

    那他是不是該說好巧，然後再問一句你爹是什時候死的呢？原公子腹誹。

    ——

    黑衣男子皺起十分英氣的眉毛，“我是不是忘了問你叫什名字？”

    “……原情薄。”原公子道。

    “這名字不錯嘛，不過好好的人為什要叫情薄呢？”黑衣男子偏頭，“我叫雲驚鴻。”

    原情薄蹙眉，“雲驚鴻？”不怪他驚訝，而是在東雲，雲是國姓。

    這姓又少見，百姓中可少有姓雲的。

    “你也覺得這名字威風吧？”雲驚鴻咧嘴，滿口白牙森森，“我自己取的。”

    他得意洋洋地道，“我小時候學射箭，才剛拉響弓弦那大雁就落下來了，所以我就給自己取名叫驚鴻。”

    那不是該叫驚弓之鳥嗎，和驚鴻有什關係？原情薄垂下眼，再次腹誹。

    ——

    “來，多吃點。”擺得滿滿的酒席上，雲驚鴻熱情地伸出筷子夾菜，放進原情薄麵前的碗中。

    原情薄目光從他手的筷子上慢慢移回來，落在自己麵前堆積如山的各種肉塊上，整個人端端正正地坐著，一動不動。

    雲驚鴻夾起一塊肥肉扔進自己嘴中，三兩下咀嚼了吞下，然後抬起旁邊的酒壇，倒了滿滿一碗酒，一仰脖子姿勢豪邁地喝下。酒到碗幹，這才哈地吐出一口酒氣來，聲音響亮地道，“看見沒？是男人就該像我這樣，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你這樣細胳膊細腿又細腰的，我一個可以壓三個。”

    原情薄正伸手取了一小塊雲片糕細嚼慢咽，聞言被嗆住了，他咳了幾聲，細白如瓷的臉上一片緋紅。

    “哈，你不信？”雲驚鴻斜眼，十分鄙視地道，“不信我們打一架試試，我隻用一隻手，就能把你壓趴下。”

    原情薄不說話，伸手從旁邊倒了一盞茶，捧著小口小口地喝下。

    “小子，是男人就該喝酒。”雲驚鴻很不滿，他一伸手，搶過銀色描花的小茶壺，揭開壺蓋看了看，皺眉，“這是什東西？”

    “茶。”原情薄抿抿唇，道，“前幾年才興起的一種飲品，可以生津止渴、消暑解毒，能品人生百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