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街上亂逛，不知道怎就轉到你家樓下了，算算你應該也放學了，就上來找你，也不知道該什，後來你和我要去我家見我爸媽，我那時真想告訴你，我的家已經沒了，我現在什都沒有了。

    “你為什不告訴我？”

    “我不敢啊，我已經被太多人鄙視了，我不敢再要你的鄙視，別人看不起我我能忍，要是連你也看不起我，師娘，我真的不知道我接不接受得了。”

    “二五，我會看不起你嗎？”

    我知道你不會，但我怕啊，我連試探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其實我一直都很想你，一個人的時候，我經常會想起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做夢一樣。

    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住了，不是那時，是過了幾年，按你前麵的，你那時應該是到外地去上學了，我不知道啊，我給你家打了電話，電話是麻麻接的，我了一聲喂，麻麻找誰？

    我聽到麻麻的聲音，就再也不出話，感覺那聲音是從很遠很遠的過去傳過來的，麻麻的聲音還是那親切，那熟悉，我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

    麻麻在電話那頭，突然就問，寧寧，是寧寧嗎？我趕緊把電話掛了，放聲大哭，就那一個喂，這多年，麻麻還是把我從茫茫人海中撈起來了，我是真的很高興啊，高興這個世界還有人記得我。

    但我不敢把電話再撥回去，我怕我再聽到麻麻的聲音，會控製不住自己。

    那從你這走後，我一個人就這樣一邊流淚一邊在街上走，街上的法國梧桐，一茬新葉已經長出，一茬舊葉，落在地上，踩上去窸窸窣窣的，就像是我，已經被人踩到了泥，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010年4月11日，沈思寧，除了爸媽，你已經一無所有了，你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沈思寧了。

    回到家，我爸什也沒，我媽看了看我，，跑哪去了，怎沒和你爸一起回來？

    我們三個人默默地吃飯，吃到一半，我媽，不行要再找找，那個老莊怎樣？

    我爸，對對，老莊這個人還是講義氣的，我們打交道這多年，明我去找他。

    我媽，寧寧也一起去吧。

    我爸看看我，沒有話。

    我放下筷子，我，爸，媽，認清現實吧，世道已經變了，現在的人已經不是你們剛從老家出來時的人了，我們家也不是以前了，我們現在沒有錢，沒有工作，沒有自己的房子，難聽點，就是喪家之犬，我們一無所有了，不要再去求以前的什朋友，不要自取其辱了。

    我自己也覺得話得太重，就放緩口氣，我，爸，媽，我知道你們是想為我好，想讓我去複學，但這事我已經想明白，我們不要做無用功了。

    你們想想，我複學了又能怎樣，我現在，用今那人的話，我現在是老賴的子女，已經不允許出國留學了，即使能出去，美國，一年幾十萬的學費和生活費，我們家怎承擔得起？

    不出去，我那個學校，我們用的教材都是美國的高中教材，和國內的完全兩碼事，我再去讀一年多，高中畢業，我還是連國內的高考都參加不了，有什用？

    這一年多，還要花幾十萬，到最後，我能拿到的最多是一張高中畢業證書，這證書，和廢紙有什區別？

    爸，媽，真的，我們不要去想這事，我不會去上學了。

    我媽低下頭，哭了起來，我爸看看我，歎一口氣，再看看我，又歎一口氣。我想他也不得不承認，我的都是對的。

    我爸，寧寧，爸爸……

    我知道他想什，我打斷他，笑著，爸，媽，我們就這樣，普普通通的，也不丟人，最重要的是，我有爸爸，有媽媽，不管怎樣，我們一家人還在一起，我們還可以努力，我明就出去找工作，我什活都能幹，你們要相信我。

    我爸媽拚命點頭。

    我第二真的就去找工作了，不過，你也知道，像我這樣的，拿的出來的隻有初中畢業證書，找工作，哪有那容易？

    那多大學畢業的都找不到工作，何況我。

    不過，我有辦法，我去找那些他們不願意找的工作哈，找那些外地民工幹的工作，我找服務員營業員什的，最後我在環北服裝市場找了份營業員的工作。

    第一去上班的時候，我在公交車上，時間很早，我們七點不到就要開門，我六點鍾就從家出來了，車上還沒什人，我偶然地往車後看，你猜我看到什？

    我看到我爸騎著自行車在後麵拚命追，那胖的一個胖子，在自行車上氣喘籲籲蹬，邊上的人都朝他看。

    從到大，我從沒見過我爸騎車，我印象的爸爸就是從豪車上下來，上豪車而去，那些車就好像是組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我都以為他根本不會騎車，

    我以為他找我有什事，到了環北，下了車我就在站台等，卻再也沒看到他。

    上班的時候，有時偶爾看到遠處通道，好像我爸在朝我這邊看，走過去又沒有影子了。

    我回去時在車上，透過人縫朝車後看，又看到他在後麵追，到了家附近的站點，下車時我媽在等我，我你們幹嘛，我爸是不是一都在跟蹤我？

    我媽，待會看到你爸，什都別，早上你走的時候他不放心，一定要送你，我怎也拉不住，一定要送，家碰到太多事了，你第一次出去工作，你爸不放心，你要理解他。我點了點頭，心酸酸的。

    我爸就這樣送了我快一個月了，才在我媽的勸阻下不送了，但每會到我回家的地方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