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漸漸淡化的雙手，然後，是雙腿，由下而上，像是漸漸要裂開了去。

    鬼是怕陽光的，此時，上的陰雲散去，太陽從雲層之中露出半個圓來。灑了光線，穿透雲層，照射在地麵上。柯絮煙抬頭看，雙眼不禁被刺得生疼，將快要淡去的雙手抵上額頭，遮擋陽光。

    漸漸的，她露出笑容，因為，她已經好久都沒有看到日光了。

    這樣真好。

    她看著看著，腦海浮現了生前的許多東西。那給她算命的八字先生，在她出生後的每一年，都要來她家過問一遍，看到她後總會搖頭歎氣一番，隨後給她幾根紅繩抑製她自帶的不詳之氣。有一年她長大了些，覺得那八字先生話太不厚道，張口閉口的不詳、克親，還勸導她的家人最好吃齋念佛。便趁他不注意時，放了一條毒蛇咬他，那算命先生立刻昏死了過去。其實，那根本就不是毒蛇，隻是一條普通的蛇。是他自己害怕，所以才昏死了過去。從此以後，那算命先生一見到她，就立刻跑得遠遠的。

    還有她的爹娘，總她一個姑娘家，為什要野得像個男孩子一樣，做飯不會，刺繡不會，琴棋書畫都不知道是什。十五歲那年，她突然心血來潮，給爹娘做了一桌子的飯菜，她爹娘眉眼彎彎的吃了下去，但自此以後，從來沒要她再進過廚房。她到現在還不知道，那頓飯，到底是好吃呢，還是不好吃呢？

    客城人均柯家的姐靜若處子，嬌俏可愛，但誰又知道，她爹娘怕她以後嫁不出去，請畫師給她畫了幾幅恬靜的畫，贈與了媒婆，坊間才流傳了開來柯家姐溫柔可愛這樣的謊話。前幾年她娘壽辰，葉姐姐做了一大桌子飯菜給他們。席間，她爹娘家長短，有好幾家公子上門來提親了，還拿出畫冊，讓她挑一個生辰八字不相衝的夫家，她看了一眼一直坐在她身旁的葉姐姐一眼，見她不開口，低頭正吃著飯，可飯粒一直到不了她的口中，那溫柔若水的笑容也似乎僵在了臉上。不知怎的，她感覺得出，葉姐姐不開心了。便隨口調皮道。哼哼，這些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白臉，哪能配得上貌美如花，賢良淑德的我呢！

    爹娘無奈搖頭，而葉姐姐忽而笑了。

    那般美麗，那般傾國傾城……

    柯絮煙的咽喉很幹，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模模糊糊的光線中，她似乎看到了葉清的臉。

    那張絕美的臉蛋上，焦急，慌張，甚至是，一絲絕望。

    是幻影嗎？柯絮煙想。

    當然不是幻影，葉清出現在竹林處，朝她的位置跌跌撞撞的跑，越跑越急，差點就要摔個跟頭。她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全身似乎也乏力得很，就像虛脫剛醒的病人一樣。

    柳瑩寶以為葉清已被柯絮煙真的害死了，見她此刻突然出現，才發覺過來，柯絮煙並沒有害死葉清，而是吸走了她身體大半的血。

    不，或許不是，她看著葉清扯下脖子上的紗布，露出之前被咬過的地方，抱著柯絮煙，輕輕的按住她的頭，使她的嘴貼上咬過的地方。

    柯絮煙無力貼在了葉清脖子上一會兒，嘴唇對準傷口，卻並不吸。她漸漸浮出一個笑容，快要淡去的雙手緊緊抱住葉清的脖子，道：

    “葉姐姐，我想你了。”

    隨後，她繼續道：“阿煙以為你不會來了呢。真好，在我魂飛魄散前，能見到你最後一麵……”

    “……傻瓜。”葉清哽咽，也緊緊抱住她，“……你不會魂飛魄散的。”

    完，咬破了自己的舌頭，雙手捧住柯絮煙的臉，對準她的嘴唇，狠狠地吻了上去。

    既然她不吸，那就讓自己來喂她。

    喉嚨間滑過一股腥甜的味道，柯絮煙咽了一口，便不再咽了。她推開葉清，看著她蒼白的薄唇上沾了血，便湊過去，用舌頭和嘴唇輕輕的舔，輕輕的摩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