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沉默著似乎是在考慮,林氏也忙幫著陸飛瑤:“老爺,妾身去求夫人的時候,夫人和三姐確實正在用膳,而且,若三姐真的要和雪珊商議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又怎會親自前去,還提著一個容易讓人誤會的食盒。”
林氏的聲音和從前一樣溫和,應當已經從最初的震驚和忐忑當中回過了神。
但陸飛瑤卻並不認為她真的是在幫自己話……這一切,不過都是為了陸雪珊那個親生女兒罷了。
現在陸飛瑤和陸雪珊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一個被定了罪兩個人都得遭殃,在祠堂吃東西可是對先祖的大不敬!
當時陸飛瑤送食盒去給陸雪珊的時候,也是讓最忠心的錦兒悄悄躲在門口觀察著外麵的情況,以免被人發現。
陸正啟聽著林氏的話,又看著陸飛瑤。
此刻她那雙和鄭吟芳像極了的鳳眼中沉寂一片,全然不似一個擔心自己會受責罰的人,也沒有要為自己爭辯的意思,他竟看不出來她到底是因為不想解釋,還是這件事情真的和她沒關係,所以她認為不必解釋。
這樣的神態,更是全然不似一個十五歲的少女,反而像是曆經了歲月的蹉跎一般,灑脫而無畏。
曾氏也看著陸正啟和陸飛瑤,半晌也沒聽見陸正啟有什決斷,不禁開口:“老爺,事情到底怎回事,把雪珊叫來問一問不就知道了嗎?難不成自己偷跑了,您還得等她睡醒了再來問話嗎?”
她這話雖然得直白了些,卻也不算過分。
陸正啟想了想,確實單聽陸飛瑤一人之詞也不太妥當,便對管家道:“去叫人,要是還叫不醒,抬也給我抬過來!”
“是!”管家立即去辦。
等人的空擋,除了曾氏偶爾和陸正啟兩句話之外,林氏和陸飛瑤都沉默著,而陸雪曼,更是從進門起就隻了兩句話,此刻安安靜靜坐在椅子上,唯獨眼神偶爾飄向陸飛瑤。
原本今日這事情她不必過來,可是,她就是想好好看看陸飛瑤會如何應對,這才跟著曾氏跑了一趟。
陸雪曼與陸雪珊不同,喜怒不形於色,平日在陸正啟麵前也多是乖巧大方的模樣,對待鄭吟芳也恭恭敬敬規規矩矩,幾乎讓人瞧不出半分錯處。
陸飛瑤察覺到她那幽幽的目光,想起前世今生陸雪曼的表現,此刻才恍然驚覺,一個人怎會沒有犯錯的時候,之所以沒有,隻不過是因為她從未真正帶著情緒去活,從未融入過眼前的生活。
她隻是一個以麵具示人的人。
可就是這樣的人,才最可怕。
……
最終陸雪珊果真是被人用軟椅抬著來的,這可是相府頭一回有這樣的事情!
此刻大雨稍稍歇了,隻餘下些微細雨在空中飄著,原本管家帶人將陸雪珊直接抬進了書房,還擔心她著涼,可陸正啟一看陸雪珊那沉睡的模樣就氣得不行。
“抬進來做什!放到外麵去,讓她好好清醒清醒!”
因著陸正啟這句話,陸雪珊被放置於書房門口,生生的淋著雨。
陸雪曼漠然看著,曾氏略帶著一絲興奮的笑意,陸飛瑤照舊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唯獨林氏,紅著眼眶卻硬是不敢落淚,生怕又惹了陸正啟不喜,甚至幾次張口想要為陸雪珊求饒,都在看到陸正啟那張怒氣衝衝的臉時不敢出聲。
可等了好一會兒還不見她醒來,陸正啟的耐心也越來越少,幹脆又吩咐:“去找盆冷水來給我潑!”
“老爺!”
林氏驚呼,這下可真是再也忍不住了。
懷胎十月生下來的骨肉,平日都恨不得將最好的東西全部給她,此刻看她淋雨已經是煎熬,又怎能當真任由她遭那涼水的罪!
“雪珊縱使犯了再大的錯,可那也是您的女兒啊!如今氣寒涼,要是真的被潑上一盆冷水,傷了身子可怎是好?”
她終於落下淚來,跪倒在地,聲聲哀泣,字字滴血一般,全無平日的謹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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