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銘走得遠遠的,以他剛才判斷來看,這個少年修為不高,剛才那一擊基本上凝聚了全身之力,他沒有能力再繼續下一擊了,而他之所以離開三人,隻是因為,那個少年,讓他想起了青瑜。
他盡量讓自己不要想起,卻在這個時候,無論如何都無法壓製下去。
平心而論,若是他當時拚著這條命不要的話,青瑜真的會跌落通世涯嗎?
蘇清銘離三人遠遠的,靠在一棵大樹上麵,閉上了眼睛。
不會。
無論他自問多少次,都是不會。
即使不能救回她,他甚至可以跟她一起去。
可他哪個都沒有選。
他隻是自私地想要回來。
僅此而已。
蘇清銘靠在樹上,漸漸滑落下來,坐在地上,雪白的袍子沾染了灰塵,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擦掉,當做從來沒有沾染過。
元安冉在原地安危著那個緊緊抱著她大聲哭泣地小乞兒。
“我……我沒,我真不知道會這樣……”小乞兒抽噎著說道。
他還小,他不知道為什小姑娘會幫助壞人,他知道他帶她來,害死了她。
元安冉毫不在意小乞兒將自己的衣服弄髒,也不在意他身上的異味,隻是暗自緊了緊雙臂。
她明白小乞兒的感受,甚至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明白。
“姐姐,姐姐,是不是我,害死了她……”哭泣著的小乞兒斷斷續續地問出了他想要問的話。
元安冉摸了摸他的頭,“不是你的錯。”
小乞兒將頭倚在元安冉的肩上,似乎好受了一些。
元嫵姬和顧無瀾則是跟在那個少年背後,少年似乎並不知道或者說知道也不在意他們就跟在他身後。
元嫵姬看著少年的背影。
隻不過是一座雕像而已,他既沒有什感情,也沒有什善心,這從他毫不猶豫地殺掉一個普通人就可以看出。
可現在,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少年,抱著一個小姑娘的屍體,用一隻手親自挖開了墳墓,一點一點,認真耐心。
“為什呢?”元嫵姬看著前方的情況,喃喃道。
顧無瀾看向她,問道,“你問的是想小姑娘為什幫他,還是他為什埋葬她嗎?”
元嫵姬眨了眨眼,扭頭看向他,“無論是哪一個,我都想不明白。”
顧無瀾靜靜地看向她,目光深深,末了,似乎輕笑了一聲,很輕很輕,輕到元嫵姬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聽到顧無瀾那素日清冷的聲音,此刻帶了一股難得的嘲諷,“哪有那多為什。”
顧無瀾的神情讓她覺得奇怪,似乎是對於命運的嘲弄,又似乎是對於這問題的不屑。
元嫵姬難得有些迷茫,“人做一件事情,不是都有理由的嗎?怎會有人做一件事情而沒有理由呢?”
顧無瀾斂了眉目,輕輕搖頭,“有些事情,沒有理由,就像有些事情,沒有道理。”
元嫵姬總覺得顧無瀾這話說的有深意,似乎在指些什,可等她去看,他又掩藏的極好,半點情緒都沒有流露出來。
少年已經挖好了墳墓,將小姑娘的屍體放在了麵,又用著同樣的方式將土一點點填上。
做完這一切,少年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
元嫵姬敏銳地覺察到,他的身體似乎更加僵硬了一些,比起之前的行動自如,他的動作好像越來越慢。
少年已經轉過身麵向了他們。
“我已經沒有能力動手了,你們想怎樣?”他的聲音比起顧無瀾的聲音還要清冷一些,但仔細去聽,卻又不一樣,他的聲音帶著一股僵硬地不上不下的感覺。
顧無瀾看著他,淡淡道,“我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少年的眼睛轉了轉,“不是,問,那個男人的,事情?”
元嫵姬搖頭,“那人是一方惡霸,仔細說來,也是死有餘辜,這於我們而言,並不重要,”頓了頓,元嫵姬的目光突然銳利起來,“我要問的,是你與柳文重的關係。”
少年沒有立即回答,至此,元嫵姬和顧無瀾也就明白了,這少年必然和柳文重有什關係。
少年似乎猶豫了一下,慢吞吞地說道,“各取所需。”
顧無瀾抬起眼,“你們有交易?”
少年點了點頭。
元嫵姬:“什交易?”
少年卻又不說,隻說了兩個字,“問他。”
說話間,元嫵姬發現少年一直站在原地都沒有動,漸漸地也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你為什不動?”
少年垂下眼,“靈力竭。”
靈力竭?
難道是因為之前與他們對戰所用的招式的原因嗎?
可元嫵姬還是覺得不對勁,少年又張了嘴,說出的話卻透出一股詭異,“他,要誰死,就,活不了。”
“他?!”元嫵姬一驚,意識到了什,“你這話是什意思?!”
說著元嫵姬上前一步,就要去逼問這少年。可眼前銀光一閃,一隻手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臂,將她硬生生拉了回來。
元嫵姬不留神撞在了顧無瀾的身上,一時間眼前有些發黑,抬頭再去看時,哪還有那少年的影子,隻剩下了一座缺了左手的木雕。
元嫵姬轉頭去看顧無瀾,“這是怎回事?!”顧無瀾微微低頭,正好看見元嫵姬那張瑩瑩發亮的臉,他收回目光,不動聲色地將兩人的距離拉遠了一些,“魂飛魄散。”
元嫵姬看向那木雕,“他恐怕不是自己散魂吧。”
顧無瀾的目光也深了一些,“有人在他身上動了手腳。”
元嫵姬沒有再說話,這個時候再問為什一點意義都沒有,她也就不想在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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