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人雖然生下了四皇子，但是非嫡非長的，又能越得過誰？她怎也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原本李美人與良妃是一同懷孕的，良妃要比李美人早半個月生下個男嬰，隻可惜，李美人生產當日，良妃的孩子突然就夭折了，那孩子怪可憐的，因為夭折的時候年紀還小，就沒上序齒。”

    膽小的裕嬪驚呼一聲，“難不成，良妃的兒子是被四皇子克死的？”

    “誰知道呢？反正那段時日一直有個傳言，四皇子命硬，克死了良妃的兒子。”淑妃說道，“當時流言蜚語滿天飛，天子對李美人也生了些嫌隙，連帶著對四皇子也有些不喜。”

    “那四皇子是怎記在良妃名下的？”賢妃追問。

    淑妃嗤笑一聲，“要怎說良妃好命呢？四皇子出生不久，陛下的三女兒突然高熱不退，等到四皇子百歲宴上，三姑娘忽然就渾身抽搐，沒等到陛下趕過去，三姑娘也夭折了。三姑娘的生母馮氏承受不了打擊，沒兩天就投湖了。雖然不是什傾國傾城的美人，但是自小跟著陛下的情分，馮氏死後，陛下著實傷感了幾日。再後來，陛下看到李美人母子，便越發的不喜了。”

    “李美人好歹也是承過寵的，哪受得了冷遇，不知道聽了誰的鬼話，鬼迷了心竅，以為是什孤魂野鬼占了四皇子的身體，要用厭勝之術將那孤魂逼出來，轉移到其他孩子的體內。結果自然是沒有成功，李美人卻徹底墜入到萬劫不複的深淵了。”

    “陛下讓人絞死了李美人，你們是沒親眼看到，那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死的時候那叫一個醜陋。舌頭吐出了好長一段，眼珠子死死的瞪了出來，陛下當時就在旁邊，直接吐了。”淑妃像是說著什好笑的事情，說到最後，竟然笑了起來，“那之後，四皇子就被抱到了良妃身邊養著。不過因為李美人帶來的打擊太大，導致陛下看了四皇子就有了心理陰影。沒想到這多年過去了，陛下反而將這些舊事忘了，竟然能冊立四皇子為太子。”

    裕嬪抬手摸了摸脖子，感到渾身發冷。

    “放心吧，陛下現在一心追求長生大道，哪還管得了我們說什？”淑妃推了推裕嬪，“真要說起來，該擔心的應該是賢妃和容妃。”

    賢妃與容妃俱是一愣，卻聽淑妃繼續說道“我與裕嬪所生的皆是公主，但是你們二位可就不同了，你們生的可是皇子。我算是看明白了，四皇子沒有成為太子前，一副斯文大度的樣子。一旦成為了儲君，冷酷自私的嘴臉就露出來了，倒是十足十的像陛下。陛下是如何對待先豫親王、昶王、恭親王的，你們不會都忘記了吧？”

    這個淑妃平日從來都是寡言少語，怎今天一打開話匣子怎什話都敢說？

    不過賢妃與容妃腦中一轉，的確是這個道理。

    公主們再是金枝玉葉，對皇位也構不成威脅，但是皇子們可就不一樣了。誰知道皇子們會不會對皇位產生興趣？

    容妃連忙擺擺手“我與三皇子從不敢對那個位置產生絲毫的不軌心思，我們隻想平安富足的度過餘生。”

    “重要的不是你們怎想，而是太子殿下怎想。”淑妃優雅的喝了口茶，“你以為你嘴上說沒有動過心思，太子殿下就會相信你們了？還有一點就是，隻要是皇子，怎可能沒有想要登上帝位的野心呢？”

    容妃沉默了，誠然，說對那個位置沒有奢想是假的。這話說過別人聽，也未必有人肯相信。

    曾經的她也想著自己的兒子若是成為九五之尊該有多好，隻是眼看著二皇子以那樣慘烈的方式收場，容妃就放下來所有的野心，也不求自己的兒子有多富貴，隻要能夠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生就好。

    賢妃臉上血色褪盡，因為她知道淑妃說的都是實話。

    即便到現在，她還夢想著天子能夠改立太子。

    “你說馬上都入夏了，為什這宮麵還是這樣冷森森的呢？”淑妃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我還有別的事，就不留在這兒打擾賢妃妹妹了。”淑妃說完就回去了，其餘諸妃嬪也退了出去。

    賢妃坐了一會兒，果然覺得宮室麵陰森得緊。

    淑妃回了自己宮中，伺候她多年的嬤嬤小心翼翼的問道“娘娘為什要說那些話，要知道，這些話若是傳出去，娘娘您可就十分危險了啊。”

    “都到了今天這種地步，你以為本宮還怕死嗎？”

    嬤嬤道“娘娘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兩位公主殿下考慮考慮吧，她們都出嫁了，若是娘娘出了什事，讓兩位殿下如何安心？”

    淑妃打了個欠，“就是因為一直替她們考慮，本宮這輩子就沒有過得舒心過。本宮在這後宮壓抑得都快要死了，如今她們都有了自己的歸宿，還不允許本宮說幾句真話嗎？”

    沒人真正關心過她，也沒人願意聽她說話。

    淑妃自顧自的說道“那年我剛生下蘭若，都還沒有出月子，高氏讓我給二皇子做衣服。我沒有做出來，高氏就罰我跪在雪地。寒冬臘月的，我暈倒了好幾次，最後都是被冷水澆醒的。好幾次我都想一頭撞死算了，想到剛出生的蘭若，我就忍下了。”

    “因為月子落下了病根，我生蘭芷的時候大出血，幾乎沒了半條命。你說，我受了這多的委屈，我為什不能說出來？”

    嬤嬤幾次欲言又止，臉上有著不忍和憐惜。

    “蘭若四歲的時候從假山上摔下來，幸虧豫親王妃路過救下了蘭若，要不然蘭若哪還有命？蘭若那乖，又那小，哪會自己爬到假山上？高氏以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真以為本宮不知情？還不是二皇子將小太監推到了井，被蘭若看到了，高氏才想著除掉蘭若滅口？”

    說到最後，淑妃仰頭笑了起來。

    “這肮髒而又殘酷的皇宮，本宮在這生活了近二十年，也與那些人在一起鬥了二十多年。現在高氏瘋了，瘋了好啊，起碼不用再看到那些醃臢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