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小公子你來的真是不巧，大公子今天剛跟郡主去賞桃花了，估計過個三五日就回來了，要不你先歇歇？”

    “出去了？”竹邑愣住了，他預想了千百種見麵的情形，卻獨沒想到季子竟然不在府內，下山之前便送了信，他應該知道我這幾日會到的，怎突然就出去了？

    猴鼠見他呆愣愣的，心也有些不忍，“小公子，你就先休息幾天，大公子很快就回來了，也不急在這一兩日。”

    暮至，落日在天邊染上一片紅霞，蟲鳥嗡鳴，對這一天做著告別。竹邑獨自坐在庭院的池塘邊，眼神沒有焦點的劃過水麵，一隻蛙“撲通”一聲跳進水，絲毫沒有引起他的注意，此時此刻竹邑心有不解，有委屈，更多的還是一種無法言狀的不安全感，他總覺得有什東西在悄然變化著，一點點的，向著他無法把握的方向。

    一隻手落在肩頭，輕輕拍了拍，竹邑回頭，看到猴鼠少有的沉靜與認真。

    “我知道你心難過，”猴鼠緩緩開口，聲音有些低沉，“大公子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你無需多想，他一定有原因的。”

    “那位郡主……就是師哥口中的英皇郡主嗎？”

    “對，英皇郡主，一個善良真摯，且可以和公子並肩作戰的女子。”猴鼠斟酌著用詞。

    “英皇郡主，”竹邑喃喃著，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師哥終於走出來了，真好，真替他高興。”笑容消解，臉龐的光芒黯淡下來，綰歸……終究不是那個人嗎？

    “可以跟我講講師哥的事嗎？離開雲山以後，他都經曆了什？他從來都不告訴我。”竹邑抬眼望著猴鼠，晶亮的眼眸露出懇求的神色。

    猴鼠看著他，歎了口氣，像對待小孩子般在竹邑頭上摸了一把，坐了下來，從初至郢都到認識英皇，從搬倒劉達到出使各國，從合縱之計到六國之相，猴鼠一一述說，隻是他絕口不提季子實行合縱的真正意圖，告訴竹邑的和大家知道的一樣，一字不多，知道季子秘密的也隻有亞奴、猴鼠、鬼穀子、嚴肅和江滬幾人。

    即使如此，竹邑還是聽得很認真，他渴望著了解師哥的一切，這些年季子的身影越來越遠，逐漸的化成一個似乎觸手可及又永遠觸摸不到的影子，竹邑在奮力抓住他，即使是一個幻影，也可能是他重新走近師哥的開始。

    “亞奴。”

    “嗯。”遠處的銀杏下，亞奴和雁飛默默地站著。

    “蘇先生……”

    “公子有自己的安排。”

    雁飛頓了頓，繼續道：“我知道，少主馬不停蹄趕來，就是為……”

    “雁飛，”亞奴轉過身來，“公子的決定不是你我可以看明白的，相信他。”

    “好，”雁飛低頭凝視著腳下的葉子，他何嚐不相信季子，他隻是有些心疼竹邑罷了。

    “講講在秦國的事吧。”

    “好，”雁飛抬頭扯出一個笑容，將他們在鹹陽的經曆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起風了，似有要下雨的意思，高門闊府的測天府，終究不是這些人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