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類孩子們會死亡。這件事，在帶他們到人間之初，我就接受了，打獵的人類被猛獸吃掉了，那是他們最初麵對的死亡。

    人心中，生出了恐懼，對自然的恐懼，但是，也生出了仇恨，為同類報仇的心更加強烈，這種仇恨戰勝了恐懼，讓他們想盡辦法，繼續存活下來。

    伏羲不許我複活死去的人類，那樣，人會對死亡無所畏懼，會不珍惜我們給他們的生命，甚至會肆無忌憚。

    他告訴我，“女媧，生老病死，他們都會經曆的。因為，他們，是人，不是神。”

    伏羲隻是教了他們，安葬之禮，在他們產生悲痛的情緒時，告訴他們，人終有一死，節哀順變。死去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下去。

    悲傷的人們慢慢學會了治療心的傷，堅強地活下去。

    後來有的人病死了，有的人老死了，我們也聽之任之。伏羲，把昆侖一些治療疾病的草種子播撒在人間，也教會人們去采草藥治病。但是，總有些病，是治不好的。

    我問伏羲，“他們等不到昆侖不死樹開花結果了。”

    “等到又怎樣？”伏羲反問我，“難道，你還要讓他們求長生不死嗎？不要違背大道。他們數量太多，都長生不死，就都有時間修煉成神了。”

    我長歎一聲，心明白，如果真這樣，界不會容下的，不等他們修煉成神，隻怕就要阻礙了。到時候，隻怕人類招來的是滅族之災。

    數十載，這就是人類的壽命了。

    真短啊，比起華胥國，短多了。而且，他們還需要努力，耕種、狩獵、放牧、蓋房……才能溫飽，我看到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不得閑，跟伏羲，“孩子們很辛苦啊。”

    “人生苦短啊！”伏羲也感慨了，“但是，他們會繁衍的，生生不息。這一點，我覺得比神強。他們的孩子就是他們生命的延續，而且，他們的知識和經驗會代代傳承，這樣，就會一代比一代強。”

    人類代代繁衍，越生越多，土地、山林、草原不夠了，他們開始去到遠處居住。漸漸地，人類的足跡遍布了整個黃河流域。

    但是，有一件事情的出現，卻是我始料未及的。

    那就是，鬼。

    人死後，靈魂不滅，他們或在死亡之地徘徊，或從墳墓中爬出。

    活人一般看不見他們，而且，他們平日隱藏在地上，半夜才會爬出。

    但，我和伏羲能看到。

    第一次看到鬼，是一隻老虎來吃人，奇怪的是，那畜生總能找到人，不管人們如何掩藏蹤跡和氣味，甚至，它連火都不怕。一般的畜生都怕火，哪怕是再厲害的猛獸。

    而且，夜，有人看到老虎前麵，有個黑乎乎的東西，似人形，領著老虎前行，有人用箭去射，但是箭穿過了那黑東西，也就是，那東西沒有身體，隻是虛無。人們不知道那是什，就把那東西叫做“倀”。

    我和伏羲知道了，不得不出手了。這一次我們不能再放手，讓人類自己去應對。他們應對不了了。

    當我們到了山，端了那老虎的老巢，它居然還敢垂死掙紮，我們發現它是一隻修煉多年的老虎精。

    不過老虎精被我處死後，我們發現山洞還有團黑乎乎的影子，瑟縮在角落。仔細看去，居然像人。但是他虛無縹緲，沒有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