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故人。”

    這是那晚上，秦殷對他的最後一句話。

    秦殷沒有自己願意給君胤機會，但是她也沒有不願意。

    這個時候，他們正坐在馬車上，一路疾馳，向邊境走去。

    路途遙遠，他們要盡快動身。

    隻是在這之前，君胤花了一點功夫服秦殷。

    君胤一直沒有弄明白，所謂的有故人是一個什樣的意思。

    “秦殷，我希望你跟我走。”

    他的是我，不是我們。離開的事情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隻是君胤自己想要帶著秦殷離開，就是這樣簡單的一個道理。隻是可惜的是，在這個時候，秦殷也好，君胤也好，他們都有些固執己見了。

    “我有自己的故人。”她又重複了一遍。

    那意思，就是不跟著他走。

    好不容易出來了，秦殷想要看看一看外麵的世界，她想要知道外麵的人是不是和她一樣，也一樣在仇恨的邊緣掙紮著，又或者是幸福快樂的生活著。

    她的心有道坎，過不去，就麵對不了君胤。

    他們都是聰明人，和聰明人話做事，隻要一半就足夠了。但是今，君胤似乎是鉚足了勁兒不想要承認。

    他不承認，也不否認。

    夜色已經完全統領了整個地，他們相對而坐著，火光映在臉上，兩個人誰也沒有先挪開視線。

    肖青雲就坐在林子的外圈，嘴叼著一根稻草，雙手環胸，有一下沒一下的咂巴著嘴，他們似乎是把麵的兩個人給包圍了起來，有意無意的保護著那兩個人，其實，隻是聽了君胤的吩咐，防止秦殷跑了而已。

    剛剛在那個柴房，他們也都看見了，秦殷的手腳有多靈活，若她想要離開，要再追上恐怕要多花一些功夫。

    忽然，肖青雲歎了一口氣，殿下找了秦大人這久了，為什兩個人一見麵會是這樣的情景？他有些不懂了，難道能夠活著見麵，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

    “這兩個人……”還真是不坦誠。

    他探頭看向樹林的深處，那個有火光的地方，秦殷和君胤坐著已經很久沒有動一下了，肖青雲撓了撓頭，又忍住了轉回身子不去看了。

    “嗶啵”一聲，燃燒著的木柴被灼燒的翻動了一下，君胤占了起來，“走吧，晚上不能在這休息，會受了風寒。”

    “有什關係。”秦殷扯了扯嘴角，但是沒有一絲笑的意思，“更冷的時候……還下著雨，徹骨的寒意……那樣的日子我都忍受下來了，還有什不能忍受的？”

    她話的聲音極輕，輕的仿佛都要隨風飄散了。

    那樣子像是在控訴，可是又像是在陳述這個事實而已。她好像真的已經離開了很久了，久到中間發生了什事情，她都不覺得在意了。

    “秦殷……”

    “有的時候我很想要見你，有的時候又很怕見你……我弄丟了你的兄弟，所以我很怕，可是心卻又忍不住的記恨。”秦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的吐了出來，“我有些想不通，為什是我——那隻鹿？”

    君胤皺起了眉頭，眼前的人情緒有些激動，她緊緊的咬著唇，雙手放在身前絞在了一起，攥的緊緊的，看著他的眼睛有水光在閃爍——她快要哭了。

    他歎了一口氣，有再多的錯，終歸還是自己錯的更多一點，他把她當作了棋子，在那樣的時候拋下了她，從此就再也找不到了。

    “秦殷。”他俯身抱住了她，手掌輕輕的在她背上拍打著、安慰著，“你可以哭出來的，可以……在我懷哭出來，是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了。”

    可是啊秦殷，當人有什想要牢牢抓住的時候，就會不顧一切手段，死也要抓在手了。所以你想要離開，想要去哪兒看看，都不行了。

    “哭夠了，就好好的睡一覺。”君胤輕聲安撫著，手上微微用力，懷的秦殷已經昏睡過去了，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沉默著，然後橫抱起秦殷從林子出來了。

    肖青雲連忙跟上，但是看著君胤懷的秦殷，什話都沒有問，隻是默默跟上。

    “走吧，我想要休息了。”

    肖青雲連忙應下，一行人在夜色的掩護之下，從山寨後麵的樹林撤了出來。

    等秦殷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馬車之上了，她安安靜靜的看了一會兒車頂，眼睛一眨都不眨一下。君胤就坐在她的身旁，撐著頭，手拿著一本書，隻是他眼睛閉著，怎也不像是在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