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什？”他終於抬起了頭，聲音卻是平淡到不帶一絲波瀾起伏。

    沈阮黯然垂下眼簾，苦笑了一聲，“你呢？”

    話剛出口，傅靳南就又收回了目光，再次低下了頭，伸手用筷子不停地撥動著盤子的花菜，卻沒有出聲，給予她任何的回應。

    沈阮隻覺得自己胸口好像猛地塞進了大團棉花，透不出氣來，沉默了片刻後，還是問：“這兩你到底去哪了？”

    原來，問出這個問題，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艱難，沈阮隻覺得這連日來壓在自己心頭的問題終於被問了出來，反倒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傅靳南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原先有些清澈的眼眸漸漸變得有些渾濁，摻雜了太多的情緒，他伸出手，緊緊地握住沈阮搭在桌上的手，沉沉：“你姑姑去世了。”

    姑姑，去世？

    沈阮雙眸直直地看著傅靳南，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她咧開嘴角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靳南，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我之前才剛跟沈聰視頻，看到他和姑姑在一起，兩個人笑得可開心了，怎會好端端地就去世了呢？”

    她仰起腦袋，抽回自己的手，壓在額頭上，不停地否認道：“不會的，我姑姑身體很健康，怎可能會突然就去世了呢？”

    “阮阮，你冷靜點。”傅靳南滿臉擔憂地看著她，舔了舔唇，“那晚上，你姑姑和沈聰兩個人在家喝酒，喝得有點多，不心從樓梯上跌了下去，腦袋撞在欄杆上，當場死亡了。”

    “不，不可能的。”沈阮腦子轟然一響，四肢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僵直，她哆嗦著聲音，不停地搖頭，“不就是撞了一下欄杆嗎？怎可能搶救不過來了呢？靳南，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騙我的對不對？”

    她伸出雙手，不停地在傅靳南的西裝外套上摸著，她嘴喃喃自語道：“靳南，你手機呢？你手機拿出來給我看下，今一定是愚人節，你在騙我，對不對？”

    見傅靳南隻是直直地看著她，沒有什的話，沈阮的情緒終於有些兜不住了，她緊緊地抓著傅靳南的胳膊，嘶吼道：“靳南，你話呀，你幹嘛不話，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你在騙我的！”

    她陰鬱的眼睛瞬間濕了，像沾上了露水一樣，眼淚像久蓄而開閘的水一樣湧出來。

    沈阮抽了抽鼻子，強忍著不讓自己的眼淚滑落下來，可正是這樣佯裝沒事一般的神情，更加讓傅靳南覺得心疼。

    他的拇指輕輕地劃過她的臉頰，傅靳南隻覺得喉間泛起了一絲酸澀，哽咽著，“阮阮，你要是想哭，就趴在我的肩膀上哭，好好地哭一聲。”

    “我不哭。”沈阮搖著頭，咬著嘴巴，不停地著，可眼淚卻是不住地溢出來，越流越多，怎也止不住了。

    她這個姑姑，雖然一直都像是空上抓不住的雲一般，四處飄蕩，和沈阮相處的時間更是少之又少。

    可不管怎，她始終是沈阮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的長輩了。

    爸爸媽媽從便離開了自己，隻有這個姑姑，才讓沈阮覺得，她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一個人的，可現在，就連姑姑都離開了自己。

    而且，這地突然……

    她的情緒終於崩潰了，靠在傅靳南的肩膀上，她哭得那樣傷心，那樣悲慟，那樣絕望，淚水像決了堤的洪水似的從眼窩傾瀉出來，連帶著傅靳南的情緒，也在一瞬間跌入了低穀。

    哭了許久，沈阮的一雙眼睛紅腫得厲害，眼淚似乎已經流幹了一般，她沙啞著嗓子，問道：“那我弟弟呢？他現在怎樣了？”

    姑姑的離開，自己都已經這般傷心了，更別是沈聰了。

    一想到他，沈阮隻覺得鼻子一酸，眼眶頓時閃起了淚光，傅靳南連忙伸手鍇了一下她的眼角，沉沉：“他現在還在醫院，當時他為了拉住姑姑，一起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那他傷勢怎樣？嚴重嗎？”

    “他還好，沒什事情，再休息兩就可以出院了，隻是他把姑姑的去世都歸到了自己的身上，現在躺在病床上，一句話也不肯，每就是睜著眼睛，不停地看著花板。”

    傅靳南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緩緩地將沈聰的情況如實地了出來。

    看了沈聰現在的模樣，傅靳南不想要瞞著沈阮，因為一旦沈聰要是也發生了什事情，隻怕到時候她也就會變成沈聰如今的狀態。

    張媽站在邊上，將他們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雖然她從來都沒有見過沈阮的姑姑和那個沈聰，但一聽到姑姑兩個字，也就明白了其中代表的感情和親密。

    此時，她看沈阮伏在傅靳南的肩膀上，哭得像個淚人，忙去樓上的衛生間，拿著沈阮的毛巾放在溫水擰了一下，遞給了傅靳南，“還是用毛巾幫姐擦擦臉吧，用紙巾隻怕會讓她的皮膚摩擦得更加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