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迷離。
月光下,一把苗刀寒光閃爍。
三腳寨,後山,一片山林中,一條溪水旁。
歡兒大口喘氣,靠著大樹,蓬頭垢麵,狼狽不堪。
她麵前,一把彎刀插在地上,冒出森森寒意,一如她的眼睛,淩厲而迫人。
“唐風!”歡兒咬牙切齒,唇齒間,擠出一個名字來。
她從未如此恨過一個人!
就是對吳誌遠,歡兒也從未這般痛恨過。
吳誌遠和她有深仇大恨,互相算計,相互廝殺,就算用什極端手段,那也是理所當然。
而唐風不同,此人跟她原本就無冤無仇。
或許,她已然忘了,楚靈是如何慘死的了。
她隻記得,陳定海,她的叔叔,她的男人,就是栽在唐風手上,若不是唐風,陳定海怎會被抓?又怎會被吳誌遠所殺?
原本以為他死了,沒想到,他竟然出現在湘西。
一出現,便一槍斃了秦誠誠!
這才是歡兒最氣惱的地方。
原本,她已經勝券在握,那時,吳誌遠已成甕中之鱉,張逸傑也是舉手可滅,眼看大仇將要得報了,關鍵時刻,殺出一個唐風。
秦誠誠死了,死不瞑目。
他死於自己的廢話太多,如果他一出現,便殺了張逸傑,就算唐風出來,也於事無補。
歡兒不怪秦誠誠,他知道秦誠誠的軟肋,此人一直想證明自己,且,張逸傑提到秦貞了,這是秦誠誠最掙紮最糾結的地方。
歡兒隻是有些可惜,秦誠誠有真本事,如果不是情緒失控,絕對不會被唐風殺個措手不及。
之後,她一直被唐風緊追不舍,她槍的子彈,已然打光。
此時此刻,陪伴著她的,隻有一把刀。
若不是有叢林掩護,若不是唐風對這一帶的地形不熟悉,她恐怕早已經死了。
唐風不是張逸傑,他是邪少,做事不羈一格,他不會因為那些規章製度而死板迂腐。
否則,他也不會一槍殺了秦誠誠。
歡兒深知,唐風是要殺她,而非抓她。
所以,歡兒逃得格外的狼狽。
此生,她從未如此狼狽過,就算在長沙街頭,她被大批警察追捕,從未如此狼狽過。
更可氣的是,張逸傑讓吳誌遠逃跑了,從而轉過頭來,和唐風一起,圍捕於她。
費盡千辛萬苦,她終於逃出那片山脈,北上回到山腳寨。
其實,她不是沒想過南下,但猜想,張逸傑和唐風會堵住她的去路。
她也想過,翻越大山,往東而去,不足百處,有個客家大鎮,芙蓉。
然而,翻山越嶺何其之難,更重要的是,往東而去,那林子更深,更有重重霧靄,容易迷失方向,那片山脈,發生槍戰,還死了一個人,已然成是非之地,她可不想久留。
所以,她反其道而行之,準備由北逃走。
何曾想,剛踏入三腳寨,便遇到警察巡邏,且,當地派出所有的警員,已然挨家挨戶地搜。
她無處可去,隻能退居山林。
她知道,葉家寨的槍戰,已然曝光了。
她是湘西人,深知,這些苗人不好惹。
料想,不隻山腳寨,方圓百,絕對有警察每村每寨的搜索。
若不是事發突然,鎮上派出所警力不夠,這片林子,恐怕已經有大批警察。
她躲在這,也是權宜之計。
她相信,要不了多久,會有大批警察衝進這片山林,進行封鎖。
到那時,她將成獵物,不是被抓,就是被殺。
不說其他,如果動用大量警員封鎖這片山林,她就算沒有被抓,沒有被殺,也會活活餓死。
她為了殺吳誌遠,可是輕裝上陣,除了一把槍,一把刀,並無其他之物。
現在可是十月,山上並無果子,且,這林子中,那些動物,已然被打光,她隻能挨餓。
這樣下去,絕對不是辦法。
擺在她麵前的,隻有一條路,翻過這山嶺,往西而去。
因為,以北是三腳寨,以南,可能唐風和張逸傑在等著她,她手隻有一把刀,要是麵對這兩人,她毫無勝算。
“唐風!”歡兒低吼一聲,忽然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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