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中……

    大巴緩緩開動，坐在左手側的少年手支在窗邊，反手托腮，透過厚重的窗玻璃出神地望著流動的景致。他穿著校隊隊服，流暢的身體線條頗有爆發力，但這依舊掩蓋不住他五官的柔和。發色偏淺的頭發柔順服帖，同樣柔和的眼眸生含笑，眉毛挺秀，容貌秀氣，他是那種你別拍著籃球了，就算是那把菜刀亂揮也無法讓人感覺到威脅的人，如果要用一種動物來形容的話——就是兔子。

    “盛樊，想什呢，一個人發呆。”

    肩膀上突然一沉，一隻熊趴了上來。熊斯文掛在他肩膀上，粗壯的胳膊快要勒死他。盛樊使勁掰開他的手：“沉死了！大熊你又壯了吧……”熊斯文雖然是學長又是隊長，不過開中籃球隊氣質素來都是又直又硬，爽朗的要命，上下分別基本為零。

    盛樊同學表示很羨慕。

    他一直在努力，想變得強壯——這也是他加入籃球隊的初衷。然而饒是肌肉被練出來了，他的體格依然限定了他的成長，他大概一輩子也不可能像斯文同學那樣身材健壯了。

    手機突然震了一下，他和斯文同學同時低頭看了一眼，他還沒來得及做什，熊斯文已經一臉八卦地道：“嘿嘿，女朋友來信吧？怎樣，能去你女票學校打比賽你是不是超激動？我看你一臉憔悴的，該不會是昨晚一夜沒睡好吧？”

    盛樊一臉窘迫。

    開中的人大部分都是直升上來的，各自家底那真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熊斯文笑出了聲：“臥槽不是吧你，你真的緊張的一晚上沒睡著？至於嗎你們，好也在一起一年了啊，你們每周也在見麵吧。不過就是你這樣的性格，你那漂亮的女朋友才中意你的吧！”

    盛樊垂下睫毛：“剛入學那陣子見了幾麵。”

    熊斯文一愣：“啥？”

    盛樊抬眸笑了笑，笑容看起來很乖，柔和的劉海和臉上的酒窩讓他看起來比起同齡人都要：“因為最近比較忙，她也在期中考試，家管得緊啊。”

    熊斯文頓時笑了：“哈哈，那你今可以見個夠了！”

    沒兩句，熊斯文又不打擾兩口發微信，跑去後麵和大家玩兒去了。盛樊一個人看著手中的手機，它還在震動，少年卻靠在椅背上，淡淡看著它。良久，在屏幕不甘地暗淡下去以後，他終於伸出了手去取手機，卻不是點開微信，而是插上了耳機，隨手點開了音樂。

    有些陰鬱的金屬音樂從高音質的耳機中流入，激烈地敲擊著耳膜。少年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伏在秀氣的容顏上，顯得很是疲倦。

    見個夠啊……

    大熊真的喜歡些很諷刺的話呢。

    ***

    兩個女孩走入地下室時，又是熟悉的冰涼清淨。在地下室，連腳步聲都會激起回音，而她們各自想著心事，沉默如河流隔離著她們。

    終於，寧歡話了，聲音出奇的安靜。

    “你就算什也不做，卻依然是大家關注的中心，而我為此付出了那那多的精力，一旦我放棄了努力，一切都會為之崩潰。你，這是為什呢？為什這不公平呢？”她的聲音沒有了那種甜的膩人的笑意，似是剔除了青苔的玉階般平靜，靜的有些涼，有些銳。

    蔣芸喉嚨一滯，像是被塞了一大塊海綿，偏她還能笑出來，隻是臉色實在太過蒼白：“你是最近班的氛圍嗎？那不是關注我，隻是關注我身後的故事而已，大家都不知道該怎對待我罷了。若我竟然要用這種事引人關注……”她笑了笑，平淡地道，“你不如一刀捅死我吧。”

    她的語氣讓寧歡住了嘴，然而這回卻是蔣芸反過來問她了。

    “如果你真的在看著我的話，你應當知道這一點，不是嗎？寧歡。”

    寧歡的腳步不自覺地停住，蔣芸也隨之停了下來，兩人對視，蔣芸用一雙冷靜的眼睛看著她，道：“我們是校友吧，寧歡？你早就認識了我，也早就討厭我了，是不是？”

    寧歡驀地笑了，倏地走近一步，湊近蔣芸的臉龐，笑眼彎彎，甜蜜如花：“是。”

    她口齒清晰地道：“我討厭你很久了。”

    笑容包含著飽滿的惡意。

    蔣芸冷冷看著她的挑釁，神情厭倦，疲憊又一次纏繞上她腐朽的骨頭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