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人的腳步聲漸遠，樓修文才輕輕鬆開青瑤，並道：“我過不必擔心的，可你還是去找皇後娘娘了？”

    怎突然扯到旁的事上？青瑤心疑問著，抬眼迎上樓修文的目光，道：“我去找的謝庸，沒有直接進宮……”

    “誰問你這些呢？”樓修文好笑地搖了搖頭，“你擔心我誤會什，嗯？”

    他稍稍拖長了的尾音落入青瑤耳中，便似葦草的毛絮一般輕輕撩動著青瑤的心弦。青瑤抿了抿唇，默然片刻後才輕歎道：“我下意識解釋了，倒並非因為擔心你誤會，而是……”

    “修文，你不知道，我以前從不曾想過我們之間會有婚約存在，乃至於到如今，我常無端地患得患失……”青瑤斂了斂眉，話音倏然頓在此處，而樓修文聞言卻輕笑起來。

    她不願靜等結果，什都做不了，所以才會請謝皇後相幫；因為心念著遠離皇宮，不願讓明宗皇帝得知她暗中插手此事，是以讓謝庸幫忙遞信……太過珍視，便會有太多顧忌，乃至於失了灑脫。

    “有的事情，你其實不必徒自思慮太多。”樓修文定定地看著青瑤，“昔日是你父親，今日是我，那以後呢？”

    “你可想過，往前你所思慮顧忌之事已安然度過，即便日後你我會遇到諸多阻隔，卻沒有什比此刻的感受更加真實了。權強如陛下，王樓兩氏甚至將你入宮之局生生轉圜，以後所遇不會比那次更糟了……除非，你先棄了我。”

    除非，她先棄了他……

    青瑤聽著樓修文沉沉的話音，終忍不住輕笑起來。此時她心盡想的是，自己怎可能會先棄了他……隻人終如浮萍，樓修文大抵也不曾料到，有一日他竟一語成箴！

    當然，這些都是後事了。

    ……

    夜中，華麗的宮燈隨風輕擺了擺，令得亭中下棋之人的身影微微晃動起來。

    明宗皇帝凝眉不語，謝皇後的心思則似全然放在棋局上，汝攻吾守間，半個時辰已經過去，可棋局卻還未分出勝負。汪文全遠遠侍候著，因覺夜風頗涼，他的視線不由輕瞥過來，躊躇著要不要上前打斷兩人。

    “陛下，棋子都快盡了……您是否打算回宮了呢？”謝皇後落下白子後，上身便往後輕仰了仰，一副打算作罷的模樣。明宗皇帝擺了擺手，眼也未抬，隻道：“管那些奴才做什？”

    聽得此言，方才朝前踏出兩步的汪文全緊忙著收回步子，接著朝旁邊的幾個黃門使了使眼色，領了他們朝後退去……

    “當真是個察言觀色的老手。”謝皇後心暗暗想著，而待明宗皇帝靜放下他的那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棋子後，謝皇後終是淡了笑，隻手上並沒有重新拿棋的打算，似是興致已盡。

    “真不下了？”明宗皇帝似笑非笑地看著謝皇後，問道。

    “臣妾不擅下棋，左右都是輸的，今兒這盤能走到如此地步，已然不易，臣妾以為知足常樂。”

    謝皇後的身形迎著燈光，從明宗皇帝的角度看去，能清晰地捕捉到她所有的表情，可此時此刻，明宗皇帝分明能感覺到，謝皇後在自己跟前豎了一道隱形的屏障，這讓他如何看清皇後心中所想？

    “皇後既不想下了，那便不下了吧。”明宗皇帝將手中摩挲了半晌的黑棋丟開，凝眉道：“不如朕與皇後來討論下別的事……”

    “陛下想問什？”謝皇後笑得溫婉，而言辭間卻又很篤定明宗皇帝意不在討論，而是相問。

    這話莫名令得明宗皇帝的情緒浮躁起來，他靜靜凝視著謝皇後的眼，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