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衍側頭過來瞥了一眼王青瑤的背影，直覺心口憑堵了一口濁氣，神思莫名。

    王青瑤走到這般決絕的地步，實上是有著他“縱容”的成分在的，因為困在局中的人，並不僅僅他高衍一個。隻局麵難料，他也沒想到王青瑤的手段竟如此淩厲，此番恐怕是這位世家貴女第一次麵對汩汩鮮血罷！

    周遭紛亂喧雜的情形，似因為王青瑤的離開而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凝滯狀態。花新祿直能聽見自己的呼吸之聲，眼瞧著眾人的動作變得僵硬而緩慢，他便覺得眼中一陣刺痛。

    在命人將常氏帶下去後，滿額是汗的高衍四顧著打量了圈，才緊忙走到花新祿跟前，勸道：“花郎君，你且先回去吧……”

    “咦，你可是有什不適？”高衍見花新祿毫無反應，聲量不由加重了幾分。見花新祿一臉怔忡地轉過頭來，高衍緊凝了眉，道：“嚐聞熙華縣主隨了江相的性子，今日一見，倒真真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而她這般所行無忌，竟讓人對秦王殿下的態度形成了兩個極端。”

    “或是深信不疑，或者以為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應對之策。不知花郎君以為如何？”高衍偏側了側頭，似著意避開外間灼亮的陽光，問道。

    花新祿挑眉一問：“高大人何必問我？我不過是個窮酸書生罷了，我的看法於此事而言，更談不上任何建設性。”

    高衍倒也不過隨口一問，若非要尋個理由不可，他大抵也不過想知道，對花新祿這般個無甚倚仗的士子而言，究竟是為了什才隨了王青瑤身涉此事的。

    浮萍難安，雲端柳絮也不見得自由，但花新祿卻不必這樣。此番王青瑤被羈押，外間情勢焦灼可想而知，高衍好奇的是，花新祿出了這道門後，但凡有人問起他王青瑤為何劍刺常氏時，他會如何作答……隻眼下被花新祿避重就輕地回了句，高衍的臉色卻是有些繃不住了。

    他方訕笑著化解其中尷尬，不想花新祿卻道了句：“她自己隻會在那汙濁之地呆上幾日……這話的意思，高大人可聽清楚了？”

    “嗯？”高衍很快便反應過來，花新祿口中的“她”指的是誰，可他的的神色卻也不由為此而驚愣住。

    所以，王青瑤是一直相信自己能夠安

    然無恙地從大牢中走出去的？她何以如此自信？而高衍清楚，這自信絕不僅僅是建立在權勢之上的。他垂了垂眼皮，盡將眸底的複雜思緒遮掩而去，隨即才對花新祿道：“是本官多問了。花郎君於常氏狀言並無幹係，但你亦是此事知情之人，出去之後恐怕會因此招惹上一些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