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山莊內此時是一片繁忙的景象,丫鬟、小廝們進進出出,端水、熬藥以及灑掃忙得腳沒停。
青沙送來了藥,大夫檢查了下,沒有問題,便讓小廝拿去廚房熬了。
他走的時候,欲言又止。
林悅嵐便道:“你有什事,就直接說吧。”
青沙這才開口,“我在街上遇到了徐公子。”
“他也來到了衍都?”林悅嵐嘀咕一聲。
“他很著急夫人的狀況,向我打聽莊子的位置,後來一個僧人出現,他便和那僧人走了。”青沙道。
林悅嵐點點頭,他看了一眼簾子內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司徒南芸,她應該也聽到了青沙的話。
他家芸兒擔心徐熙風,現在人家無事,可以放心了。
夜幕降臨,月色升空,天上繁星璀璨。
司徒南芸疼得快虛脫的時候,終於“哇”傳出一聲嬰兒的啼哭聲。
“生了!”忙得滿頭大汗的徐嬸喜極而泣地道,“世子,是個白白胖胖的小公子。”
林悅嵐一直在簾子外守著司徒南芸,對於林容的降生雖然興奮,但此刻,他更為關心的是司徒南芸的狀況。
“夫人怎樣了?”
“夫人睡過去了。”徐嬸道,“她應該是累”
她話還沒完,林悅嵐便掀開簾子進了來,看著床上臉色安詳,呼吸均勻的人兒,輕喚道:“芸兒?”
那幾個產婆還未來得及收拾現場,見到他詫異地抬起了雙目。
“世子你怎進來了?”徐嬸輕責道,“快出去,女人生孩子,男子是不能近身的,否則會沾晦氣的。”
林悅嵐瞧見司徒南芸沒事,便放心下來,也不在乎徐嬸和那幾個婆子的眼光,嘴角勾起,“既然都進來了,晦氣也粘了,哪有還出去的道理?”
徐嬸知道他家世子一向固執,遂也由著他去了,幾個婆子收拾完,便也退出去了,留在了簾子外麵照應。
小容兒已由乳母喂了奶,躺在小搖籃,麵色粉嫩,眨巴著圓溜溜黑得透亮的小眼睛打量著這個初來乍到的世界。
他觸上林悅嵐的視線時,愣了一楞,父子兩相互對視了好一會兒。
林悅嵐朝那小家夥勾了勾嘴,小家夥樂了,也朝他個勾了勾嘴,他的內心一片柔軟。
床上的人兒依舊在安睡,臉色白皙得透明,眼睛下是一圈青色,烏黑的長發散落在枕頭上,有幾縷貼在了臉上。
這是她三天三夜來,沒有睡過一會覺的結果。
林悅嵐為了讓司徒南芸安睡,沒有讓徐嬸她們給她梳洗,怕驚醒了她。
他拿來了熱毛巾,輕輕地挨近她的身子,手指輕輕撥開了她貼在臉上的頭發,給她擦了擦臉。
這時,一旁小搖籃的小人兒卻仿佛被忽視了受到委屈似的,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林悅嵐忙朝他“噓噓”示意,那小家夥卻不管不顧,依舊哭個不停。
徐嬸和乳母趕忙進來,將小家夥抱走了。
床上的人兒沒有被驚動的痕跡,睡得很沉很沉。
林悅嵐隻覺她應該是累壞了,畢竟已經這三日來
她都沒有好好休息。
他自己也有些疲乏,遂靠在床邊閉目養神了會。
迷蒙中,他感覺自己飄然在虛空中,一個紅色身影如一道輕風飄過他的身旁,他喚了聲,“芸兒。”
那紅衣女子回過頭來,有些詫異,爾後朝他嫣然一笑,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他了。
他猛然間醒了過來,才意識到剛才是一場夢,他仍不放心,目光在司徒南芸的臉上流連了好一會兒,床上的人兒傳出淺淺的呼吸聲,沒有其他的異常。
他想起司徒南芸這三日來莫名其妙的疼痛與虛脫,覺得很不同尋常,又聯想剛才的夢境,心下越發忐忑起來。
“芸兒?”他喚道。
對方沒有醒來的痕跡,他又喚了一聲,搖了搖她的身子,均未有反應。
一種不好的預感在他心頭醞釀,他再也無法淡定下來。
“芸兒!芸兒!”
徐嬸趕忙製止他,“世子,你別吵著夫人,讓夫人好生休息吧。”
林悅嵐內心惶恐,卻又無法對徐嫂言及,他擺擺手,用沙啞的語音道,“徐嬸,讓我和芸兒單獨呆一會。”
徐嬸這才注意到林悅嵐臉色蒼白,她擔憂地道:“世子,你怎啦?”
林悅嵐沒再說話,轉過身去,神情哀傷地看著床上的司徒南芸。
徐嬸知他性子向來冷清,遂不再多說了。
“芸兒,你不要丟下我和容兒。”林悅嵐失神地喃喃。
司徒南芸在一陣劇痛之後,誕下了林容,之後她便昏迷了過去,迷迷糊糊間感覺自己漂浮在虛空間,身子不由自主向著一道隱形的漩渦飛去。
恍然間,她好像看到了林悅嵐,等定睛一看的時候,發現他又不見了。
她的身子一直在飄飛,她不知道自己要飄往何方,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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