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初淺嫿不明白夜逝羽在經曆什事情，但是她卻知道，對於夜逝羽來，現在絕對是一個關鍵的時刻，是絕對不能讓人打擾的。因此初淺嫿沒有再開口打擾他，右手九色光芒閃爍，九鳳凰劍憑空出現在她手上，她沒有絲毫遲疑與怠慢，九鳳凰劍上飛出九頭不同形態的美麗鳳凰，飛舞間形成一個透明的光罩，將整個竹舟籠罩起來。同時她一道真氣打入水中，直接將竹舟固定在原地，不再動搖。做完這一切，初淺嫿才鬆了口氣，重新把注意力轉移到夜逝羽身上。

    夜逝羽整個人沉浸在對道的感悟中，完全沒有注意到周遭的一切，他時而皺眉，時而舒緩，時而微笑，時而苦惱，似乎被什東西難住了一般。

    “看破虛妄，求得真我。”夜逝羽緊緊皺眉，他回想起初雲航告訴他的話，默默思索起來。“萬物殊途同歸。通一道，而齊萬道。故萬物歸於道，是為一。一，怎為一？道化萬物，萬物再歸一嗎？不對，不應該是這樣。”

    初淺嫿的目光緊緊落在夜逝羽身上，見他不自覺的握緊拳頭，眉頭緊蹙，顯然在困擾什，隻是初淺嫿不清楚他此刻的狀態，也不敢私自打擾他，隻能默默在一旁著急起來。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就連際的太陽也開始西沉，漸漸的，一輪明月緩緩從東邊緩緩升起，月光清冷的照在湖麵上，顯得波光粼粼。

    “萬物皆為道，可為道，地可為道，水可為道，魚亦可為道，可是它們怎歸一？看破虛妄，難道我眼前所見的都是假的嗎？”夜逝羽的表情顯得有些猙獰，顯然他已經被困擾住，思緒都開始淩亂了。

    “不對，不對，我眼前所見的，不可能是虛妄的，那，看破虛妄，到底要看破什？”夜逝羽的表情越來越難看，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麵，心境開始波動起來。

    “歸一？如何歸一？真我，什是真，什又是假？我又該從哪下手？又或者，我該隨我的心去走？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到底是怎樣？我該怎去做？”夜逝羽越來越煩躁起來，內心深處生起一股無名的火，像是要燃燒起來一般。

    “不好，我的心亂了。”夜逝羽心智異於常人，即使是在此時，他也還能分心注意到自身的狀態，若是換做常人，隻怕早已經走火入魔了。他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越想平靜，心就越無法平靜下來，在這樣的情況下，冷汗已經開始從他額頭上不停滴落，握緊的雙手青筋暴起，他周身上下的氣勢也開始不規則的暴動起來。

    “夜大哥。”見到這樣的情況，初淺嫿大驚失色，再也顧不得會不會打斷夜逝羽，她驚呼一聲，連忙按住夜逝羽的肩膀，搖晃起來，“夜大哥你快醒醒！夜大哥，夜大哥！”

    “……嫿兒？”也許是初淺嫿的呼喚起了作用，夜逝羽終於從瘋癲的狀態走了出來，他有些無力的看向初淺嫿，話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居然嘶啞得自己都認不出來。

    “夜大哥，你嚇死我了。”見到夜逝羽清醒過來，初淺嫿這才長出了一口氣，知道剛剛夜逝羽的狀態有多危險，如果初淺嫿沒有及時拉他出來或者夜逝羽心性不夠堅定的話，隻怕早就走火入魔了。

    感受到心愛之人的擔憂與害怕，夜逝羽頓時有些愧疚，看著初淺嫿近在遲尺的身影，夜逝羽的心頓時安寧下來。在這一刻，他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悟了。

    “心亂，心亂又何嚐不是靜的極致？法地，地法人，人法道，道法自然。”夜逝羽緩緩閉上雙眼，認真感悟起來。心，開始一點一滴明悟起來。

    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有靜。動地靜，清地濁。降本流末，而生萬物。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人能常清靜，地悉皆歸。

    “魚無水則不活，水無魚則不清。木無土不活，土無木不固。心亂，心靜，亦如此。唯有亂，才可知靜。人與道，就如同水與魚、木與土，相互依賴，互相存活。看破虛妄，求得真我。真我，就是讓自己變成那魚、那木，和道共存。”夜逝羽的心，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安寧起來，他沒有睜開眼睛，但是初淺嫿卻能感覺到，這一刻站在她麵前的夜逝羽，就仿佛地一般，讓她產生一種不可抵抗的威壓。

    終於，夜逝羽緩緩睜開雙眼，他的目光直直望向東方，那，一抹魚肚白緩緩擴散，一輪金色暖陽從東方緩緩升起，照亮整個神州大地。

    “道生萬物，萬物歸於道，兩者本就是從一而來，最終歸一，形成一個輪回。就如同這朝陽，從東方升起，到西方落下。還有那明月，月圓月缺。朝陽與夕陽，滿月與殘月，它們之間，本質都是一樣的，隻是時間、角度以及看的人不同，所以在不同人眼中有不同的變化，可是歸根結底，這一輪日與月，一直都是不變的。”

    夜逝羽笑了，在這一刻，他身上原本恐怖龐大的威壓徹底消失了，周身上下再無一絲氣息，就如同一個翩翩如玉卻又沒有絲毫戰鬥力的富家公子一般，可是初淺嫿卻分明感受到，這樣的夜逝羽，比起剛剛，要恐怖得更多，明明夜逝羽就站在她麵前，可是她卻完全感知不到他的存在。這樣的感覺，讓初淺嫿不由心生畏懼起來。

    “嫿兒，讓你擔心了。”夜逝羽似乎感覺到了初淺嫿的擔憂和惶恐，他轉頭看向初淺嫿，回以一笑。

    見他沒事，初淺嫿這才終於把心放下來，她有些好奇的道：“你，是突破了嗎？”

    夜逝羽聞言一笑，卻沒有選擇回答初淺嫿這個問題。不知為何，明明是同一張臉，同一個人，可是初淺嫿卻感覺到，眼前的夜逝羽，似乎比起之前，更吸引人。他身上帶著一種不清道不明的特殊韻味，格外的吸引人的注意力，讓人無法挪開眼睛。

    見到初淺嫿對著他發呆，夜逝羽的笑意更濃了，他對著初淺嫿伸出手，聲音輕柔，帶著一絲蠱惑，“嫿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