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軒講得十分投入，仿佛早已忘記了身邊還有趙煙瓏在聽著一樣。（話，你這對一個未成年的少女講這些東西真的好嗎？）而趙煙瓏聽得卻很仔細，不時能在他的臉上捕捉到一些什，雖然轉瞬即逝，但是這些東西卻讓煙瓏無法將自己的注意從眼前的這個男人身上移開半分。

    “一年，我也隻能給她一年的謊言。而在這一年之中，我也無時無刻不在譴責自己，一個無法實現的諾言，當初為什要輕易許下？當然，在這一年之中，我也在拚命地想著辦法，再怎，我也還有一年時間。我去那的次數變得越來越多，之前都是朋友們帶著我去，逐漸的便發展到了我拉著他們一起去的情況，對於沒有去過那種地方的人來，也許隻會那的不好，並不知道那具體的娛樂方式，其實，那的姑娘們除了陪睡之外，更多的時候，是在陪酒，有一些姑娘有一些才藝，有的也懂得吟詩作對，琴棋書畫。所以，那也受到許多文人青睞。文人雅士，去那種地方，我們稱之為：登青樓，而普通人，隻是純粹為了滿足肉體需求而去那種地方，我們稱之為：逛窯子。”

    “我去那的目的也隻是去看看她，喝一喝酒，聽一聽曲兒，相處的時間多了，我也是漸漸地才發現，她竟然如此的多才多藝，不知道是她本來就會，還是她到了那之後被迫學習的，總之她的表現令我驚豔。她會彈奏很多名曲，賦詩也很不錯。這讓我對她的好感更加深厚了，不過，同時，我內心的罪惡感也更加沉重了。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主動向我示好了，實話，當時的我的心情十分混亂，但是，我也並不否認我對她的感情。我們的感情，也就是在那一段時間中確立下來的。她毫不掩飾對我的感情，我卻更加感到了羞愧！”

    “我決心救她出去，我有一年的時間，我決心在一年之中借夠足夠的錢。我去找我的朋友們，當他們知道我的決定之後，卻紛紛開始嘲笑我，他們認為我是個傻子，瘋子，不願意把錢借給我，並且開始疏遠我。當然不是沒有例外，也有幾個和我關係很好的朋友願意借錢給我，但是這並不夠。近處的朋友們都借遍了，我決定去遠一點的地方。我在遙遠北方的鄰國，拜過一位劍術老師，我決定去那，向我的同學們尋求幫助。”

    “我跋山涉水，來到那，見到了久違的同學，和老師。我沒有和他們出真實的情況，我怕如果我出真相，他們會像我的那些朋友一樣不願意借錢給我。不過，我仍舊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我的同學們隻要聽我到借錢的話題，一個個臉上都變了顏色，最後，我隻是將將湊夠了八成。不過我不灰心，最後的希望並沒有破滅，我還有我的老師，我的老師在同學們眼，一直都是一個很和藹，很會講故事，很會關心弟子，很會講大道理的那個中年劍客，我決心去他那試試運氣。”

    講到這，不知怎，郭軒的臉上卻蒙上了一層陰影，一層無奈：“可是，我錯了。”

    “我去和他借錢，不得不，人生閱曆決定了人的智慧，他馬上從我吞吞吐吐的話語中找到了破綻，一步步深究，一步步緊逼，最終，還是知道了我所隱瞞的事情，這一下，可就全毀了，本來，在同學中，我就不是一名聰明的學生，不太受到他的待見，這一聽我竟然喜歡上了妓女，就更不會借給我錢了。他開始給我將無數的大道理，我記得清楚，那一，他一直從中午，講到了晚上，但是，並不是勸我回頭，而是講了無數自己的光榮事跡，從自己認真習武，講到自己婚姻狀況；從我的無能，講到自己孩子的英武事跡。現在想來，那可能隻是他自顧自的炫耀而已吧！”

    “聽他講了一，最終也沒能借來一分錢，然後，便把我趕了回去。實話，路程很遠，我隻在那待了一就被趕了回來，實在是有些吃不消。當我筋疲力盡趕回家中時，麵對的，卻是父親的毒打。後來我才知道，就在我被趕回來的當，一封出自老師親筆的飛鴿傳書，就已經被送到了父親的桌前。”

    “之後我便被勒令不許出門，我當然求過父親，隻要父親出錢贖回那個女孩，就算不同意我們的親事，我也可以忘掉她，隻要把她贖出來就好。但是父親卻堅決反對，他認為我和一個妓女有來往，不管發生了什，都會令自家蒙羞。”

    “期間，我也曾經趁別人不備逃出家門過一次，那是我與她最後一次見麵，我所借來的錢全都被父親沒收了，再也沒有能力兌現當初的諾言，就算我再見她，除了‘對不起’之外，我再也不出任何話語，但是，‘對不起’這三個字，又是那蒼白無力。我在恨自己，不能兌現的諾言，為什當初要輕易許下？而帶給對方的，隻有無盡的痛苦。”

    “令我意外的是，她竟然原諒了我，她，自己在這呆的時間長了，很多事就都想開了。無所謂怪與不怪，她從來就沒有怨恨過我。反而她很感謝我，她感謝我給了她一年快樂的時光。”

    “她可以原諒我，但是我呢？我永遠無法原諒自己，自己明明承諾了，明明承諾了……那種謊言！”郭軒一邊講一邊哭泣，一隻拳頭猛地砸向牆麵：“連自己的承諾都無法兌現的我，還有什資格立於人世？”

    “所以，這就是你與父親矛盾的根源嗎！”趙煙瓏暗暗稱讚，為自己的承諾拚盡全力，在無法達成時懊悔至此，真男人也！

    郭智涵哭的沒有力量回答，又或是他根本沒有聽見趙煙瓏的話。一直沉默著，就像是洪水過後，雖然衝毀了莊稼和房屋，但是洪水本身也歸於了平靜。

    “這個忙，我幫你！”

    “開玩笑，你怎幫？”

    “額……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再！”

    “好了，你去忙你的吧。”郭軒平靜的擺擺手，示意趙煙瓏可以吧飯菜端走了。

    趙煙瓏當然很會看事，見此情況，也默不作聲的將飯菜端走了。

    ……

    這的晚飯格外豐盛，郭智涵卻沒有吃多少，似乎心事重重。

    趙煙瓏問道：“怎了？飯菜不合胃口？”

    “不，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

    “何事？”

    “他們都我傻，你，我傻嗎？”

    “郭大哥何出此言啊？要我看，郭大哥一點都不傻，反而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家夥更有男子氣概！”趙煙瓏斷然道。

    “是嗎，看來，我也並不是孤家寡人一個啊！”

    “趙姑娘，我想請你幫個忙，可以嗎？”郭軒試探性地問道。

    “有什我可以幫忙的地方，郭大哥但無妨。”

    郭軒悄悄從桌子底下取出一封信，遞給趙煙瓏，聲道：“這麵是我的懺悔，當然，更多的，是我對她的思念，我現在是寸步難行，我想請趙姑娘幫我把這封信悄悄的送給她，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先告訴我你的那個‘她’叫什名字，住在哪，我保證幫你送到。”

    “就在城西門附近，有一處花枝招展的所在，名叫‘醉夢春樓’你應該能找到。而我的她，姓晏，原本沒有名字，在那，她才得到了自己新的名字，她叫‘晏楠妃’。還請姑娘把這封信原封不動的交給她手上。”

    “好，你放心，一定親手交到她手上。”

    趙煙瓏接過信剛要走，又被郭軒攔住了。“趙姑娘，我還有一事相求！”

    “還有什事情？”

    “雖然這件事情難以起口，但是，我想讓姑娘幫我偷點東西。”

    “偷東西？不行，我爹了，好孩子不能偷東西！”（你的，是哪個爹？）

    “還請姑娘聽我完，我曾經聽過姑娘的厲害，和張捕役打成平手，還降服了府內魔物，這件事情非姑娘不能勝任啊！我懇請姑娘幫我這一回吧！”

    郭軒接著：“我曾經和你過，我曾四處找人借錢，雖然不足夠，但是我想還是可以試試幫她贖身，但是這錢卻被父親收走了，我想請姑娘幫我把錢偷回來，我隻要我的那份，可以嗎？那是我用來就她的錢，我不能沒有它（她？）。”

    趙煙瓏還是猶豫了一下，道：“行，吧，你的那份錢在哪，長什樣？我給你試試，但是咱們醜話在前頭，我就是去試試，偷得出來偷不出來可沒準，真要偷不出來，你也別怨我！”

    “行行行！多謝姑娘，我的錢全裝在我的包裹，是一個藍底黑紋上繡波濤的包裹。至於在哪，我是真不知道！”

    “什？你不知道？你這是要我把你們家全翻個遍去找啊！你真會給人出難題，這不是大海撈針嗎！”

    “我也知道這個要求很無理，但是，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我也不是為難姑娘，其實，我也沒有抱太大希望。”

    “行吧，我試試看。”

    “多謝姑娘！”

    趙煙瓏將飯菜端了出去，見一整盤菜都沒怎動，郭攸之的臉色明顯不太好看。趙煙瓏解釋道：“您就這把公子關在房，可能是沒什胃口，一兩頓食欲下降，也不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