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模糊了容嘉的視線，她嚐試著掙脫。這一次，顧連城鬆開了。

    容嘉揚手，可仿佛是那間她所有的力氣都被抽離，她看著顧連城，卻怎都打不下去，到最後索性放棄。

    “我到底有哪兒值得你如此執著？這世間比我好的女子那多，這公主的身份於你也隻是羈絆，你到底想要什？”她是真的不懂，她自認不是多好的女人，怎就偏偏讓他看對眼了？

    顧連城彎腰，將她沾在臉頰上的發絲溫柔地順到耳後。

    屋子燒了不少炭火，她方才又是一番掙紮，臉頰上已經有了細細的汗珠，粘著頭發。

    “那嘉兒能不能也告訴我，你到底在躲什？我沒那蠢，至少看得出你對宗瀚是個什樣的感情。”

    容嘉抬頭望著他，仍舊是淚眼婆娑：“告訴你你就能放過我了？”

    “不能。”

    容嘉一滯，抬手便將他推開，掀開被子躲進去，麵朝再也不想見他。

    好在這一次，顧連城沒有繼續逼她，隻是道：“屋暖氣足，別悶著自己。我讓鬆意送藥進來，你好好休養幾。”

    容嘉沒有出聲，隨後便聽見他遠離的腳步，緊跟著又是鬆意進屋的動靜。相處這久，她已經能通過腳步來分辨兩人了，所以當鬆意靠近時，她放鬆了身子沒有再抗拒。

    “公主，您該喝藥了。”

    “端出去，我不想喝。”容嘉悶聲，一想起這個不在她預計之內的孩子，才剛剛壓下去的怨懣便又窸窸窣窣竄了上來。

    鬆意似乎停頓了會兒，才將放著藥碗的托案放到旁邊的桌子上：“公主，我和綠蘿都看得出來，您挺喜歡顧大人的。我們不知道您為什選擇宗大人，但您是公主，您有您的抉擇，那也不是我們該插手的。可是現在發生了這多事，請您恕鬆意多嘴，有些話鬆意還是想給公主聽。”

    容嘉身子僵了僵，想開口阻止，可猶豫半晌也不知該些什，便索性沉默。

    “顧大人他私自將公主從長信候府擄了過來，這已經是死罪，如果公主再獨自回京，陛下和皇後娘娘想必會認為您是無意接受顧大人的，那這樣的罪責不是更加冒犯皇家了？顧大人他還有活下來的可能？”

    “也許公主想著您可以解釋，也可以幫著求情，但您有沒有想過，其他人會怎想呢？即便陛下赦免了顧大人的死罪，甚至不用太多懲處，可那些禦史大夫呢？還有丞相尚書，他們那些大人會怎看待顧大人？東鶴嘉寧的這些將士還能相信顧大人？”

    “鬆意知道這樣等於是在逼公主，鬆意願意領罰，但鬆意不希望公主因為心軟而答應顧大人。如果公主真的一輩子都不能接受顧大人，那與其麵臨一輩子的痛苦，不如讓顧大人認罪受罰。隻要不死，他就總還能再爬起來，可如果公主不狠心一點，他怕是根本不會放棄。像現在這樣來回地折磨，鬆意覺得反而是更傷害顧大人。”

    “公主的心軟，有時候不過是仗著顧大人他愛你而在肆意傷害他。”

    “但不論公主怎選擇，保重自己永遠是最重要的。藥就放在這，鬆意冒犯公主，這就去領罰。”

    鬆意轉身離開，腳步聲漸遠之後便是開關門的聲響。

    容嘉直到這時候才翻身對著頭頂的紗帳，她好像真的從來沒有考慮過其他方麵。

    讓顧連城死？她很確定自己是做不到的，那看著他失去這多年的努力結果再從頭開始呢？她試著想了下，終歸還是舍不得。

    鬆意得似乎都沒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