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的哥哥找來，淑妃並沒有想太多。即便事先沒有全部告訴他們，但這一路走來，局麵好不容易偏向了他們這邊，她哥哥自然也能看出其中的變化。

    可出乎淑妃意料的是，進了靈雲宮，沈尚書臉上卻沒有半點喜色，反而是壓抑的薄怒。

    “哥哥今日不是與我來好消息的？”淑妃擺弄著護甲，並不是很高興。她從最開始的毫無希望，好不容易到現在一點點將局勢給扳回來，他不幫忙也就算了，擺著張臭臉給她算是什情況？

    沈尚書冷哼一聲，淑妃的心思他哪會不知道，但他還不至於蠢到像她這樣，盲目地以為事情真的有所好轉。

    “娘娘當真覺得眼下會有好消息？不管陛下對太子是否有不滿，你以為他不會去調查？還是娘娘覺得您用的那些手段高明到陛下無從察覺？”沈尚書雖然還顧忌著點禮節，可話話外那股憋著的不滿已是異常明顯。

    以往後宮雖然還出了個得寵的貴妃，但從這幾年來看，泰安帝對皇後的偏愛怕是沒人能否認。後宮的這些妃子無從爭寵，各自過著安生日子，也叫淑妃用的這些手段實在是淺顯易查，她自己不覺得，他們在前朝看的多經曆的多，理清了略微一琢磨就能看出個大概來。

    淑妃的笑容僵了僵：“這和本宮有什關係？本宮可沒有那個能力去影響我們的太子殿下。尚書大人休要胡言。”

    “陛下現在譴了大理寺和刑部要來重新調查寧國公一案。”沈尚書沒了繼續兜圈子的耐心，“你以為他們查不出太子手的證據都是從你這兒來的？你以為查明了寧國公的事情，咱們沈家還能逃得掉？一旦沈家落罪，你覺得你和你兒子還能讓陛下高興看？”

    泰安帝這些年來透露的意思很明顯了，除非是起兵造反，否則這皇位斷不會落到其他人手。

    泰安帝子息單薄，皇子總共就那幾個，要有沒有動過那個念頭，沈尚書當然也是動過的。可他的這個陛下縱然仁慈，卻絕不是盲目愚昧好糊弄的性子。臣子之間的那些動作他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僅僅是半年，他就徹底放棄了這個念想，保住沈家才是關鍵。

    淑妃的笑容比方才還要僵硬，卻還是存著幾分懷疑和難以置信：“哥哥這是故意來激我的？寧國公謀反那是舉國皆知的事實，如何又與我們沈家有關係了？”

    “娘娘是裝傻？還是這二十年的後宮生活當真讓你變得如此真？”沈尚書幾乎是氣得牙癢，“娘娘信也罷，不信也罷，老臣今日進宮不過是懇請娘娘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不要將沈家牽涉其中。”

    京城的動靜鬧得這樣大，容嘉和顧連城即便還沒能抵達，也在路上聽了七七八八。

    起先顧連城還不敢告訴容嘉，可消息傳得太快，單單靠他一個人瞞著，根本就不可能成功，以至於在走了大半的路程之後，她還是從落腳休息的客棧聽了京城的變故。

    “你都知道了對不對？”她問他的時候看起來還頗為冷靜，若不是他足夠了解她，怕是當真聽不出她聲音的顫抖。

    顧連城沒有立刻回答，反是容嘉略有停頓後即道：“不休息了，即刻趕回京城。”

    他歎口氣，終究還是沒有阻止她。

    兩人連番趕路，最後的半行程硬是被生生壓到四。待入了城，容嘉本意是她直接進宮，讓顧連城先回他的府邸洗漱修整，卻不想剛進城沒一會兒就被褚青川攔住了去路。

    “公主恕罪，微臣無意阻攔公主去路，但爺爺他……撐到現在就是為了囊見公主和連城一麵，所以青川在這懇求公主能夠撥冗去見一見他。”

    安西王府容嘉是去過幾次的，對那個撿來的外祖自然是有印象，記憶是個慈眉善目又不乏睿智的老人，而褚青川作為王府世子她當然也有接觸。但無論如何她沒想到，曾經意氣風發進退有度的王府世子，這會兒居然比她在嘉寧看見的勞苦白姓還要滄桑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