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在活著。還可以感受一切。摘自齊森十五歲的日記。

    幾個黑影急不可耐地撲到我的身上，細細地舔食著我的脖子。

    我感到些許疼痛，因為有幾排牙齒在撕咬我下巴的肉。不過很快，它們就消失了。那個拿刀片的人將牙齒的主人拉開了。

    “明黎明，帶我們去糧倉。”他，聲音帶有一絲威嚴，“別想耍什花招，你知道的，我可以隨時殺掉你。”他補充道，陰測測的眼神仿佛地獄的惡鬼

    難以置信，我居然還在比喻他的眼神。我微微搖頭，甩開這些想法。

    燈突然亮了，刺眼的白光晃得我睜不開眼，我下意識地遮住眼。一片片光暈卻在我指尖漾開，在那片光芒中我仿佛看見了母親。

    和記憶中一樣，連皺紋刻畫的角度深淺都沒有變化。父母，親人，總是我可以讓我心神蕩漾的存在。隻不過，這在末世，對於我這類的人，並不是什好現象。

    適應了燈光，我才發現周圍黑壓壓地都坐滿了人，最內圈稀疏的是一些青壯年男子，而角落則擠著一層又一層麵黃肌瘦的老人，老人旁邊是一群蹲坐在樓梯上的孩。

    他們都在看我。

    冷漠，貪婪。

    我失去了觀察的興趣，於是我扭頭去看那個男人。

    他緊緊握著刀片，咬著下唇，顫抖著。血珠從他的手滲下，不遠處一群孩子哄堂而起，爭先恐後地吸食著他的血液。

    咕嚕咕嚕

    他在忍耐，我想，他在忍耐饑餓，保持著對我這隻待宰羔羊最後的耐心。

    隻見他伸手驅散孩群，忽略麵前人群那些貪婪猥瑣的目光，自己舔舐起傷口。

    “沃森，我的名字。”他。

    “喬尼。”大概，我回答他。但實際上這並不是我的名字，我猜沃森也不是他的名字,畢竟我們可是中國人。

    末世，虛偽和謊言隨處可見，這是一種現象，也是一種規則。

    黎明開始顯現，沒有陽光，隻有際幾片白雲透著亮。

    我沒有睡好，事實上，整夜我都沒有合眼。我蜷縮在燈光下，像一個獨角戲的演員。隻是四周不是觀眾，而是餓狼，同時，他們也並非在看戲，我猜當我的肩部稍微放鬆的時刻，就是他們開飯的時候。

    背包已經在昨晚被瓜分完全了。

    他們發瘋似地爭搶那半瓶水和那塊破舊的毛毯。像一群臭水溝的老鼠。

    水灑在地上，他們爭搶著張大嘴巴，用著已幹涸的舌頭舔舐，甚至不管地板上到底有沒有他們排泄的糞便。毛毯也被撕得七零八落，不過，幸運的是，我拿到了一片，緊緊攥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