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閉了閉，睫毛刷過她的臉龐。他毫無防備的俊臉上，確實有些些的疲倦。

    讓芳舞覺得心疼的疲倦……

    &qu;一個人撐著這個公司，很累……&qu;工作一整，回到家見到孩子雖然很欣慰，但卻還是拂不開心頭那份啃噬著他的思念。

    思念一個人時，總會讓他覺得無比的孤單和空虛……

    &qu;還有，一個人帶著孩子也會累……&qu;起初，對於孩子的起居生活他陌生得不得了。

    不似她那樣，每件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後來，好不容易把一切都漸漸學會，很好的上手了，可是，那些關於孩子的困擾和喜悅卻無人可以和他分享。

    知道那種感覺有多的差勁！

    他的眉宇輕輕斂著，沒有一絲絲隱瞞的落在她眼。

    那份孤單落寞，是那樣的清晰，那樣扯著她的心。

    她白皙的手指將他的衣袖，拽得更緊了。

    &qu;我不知道……該怎安慰你……&qu;她有些艱澀的開口，另一隻空出的手情不自禁的輕輕撫著蹙起的眉。

    她不舍得看他這難受……

    他苦笑了一下。

    其實，根本不需要她什來安慰，隻需要她就這樣好好的，呆在他身邊，哪兒也不去……

    安靜了好一會，他才將抵著她的下頷微微退開些，雙眼定定的鎖住她，&qu;芳舞，你還愛不愛我？&qu;

    之前覺得從她眼看不出半點愛的影子，可是現在……

    他又迷惑了……

    那份原本壓下去的期待，又重新湧了上來。

    被他這一問，芳舞一怔，恍然間清醒過來。

    她掙了一下，從他腿上跳開。

    啦！她剛剛到底在做什？！竟然那曖昧的姿勢，坐在他腿上……

    那是情人間才有的親密吧？

    腦海，突然閃過任鴻熙的身影。

    剛剛她那樣子，算是對任鴻熙的背叛吧？

    愧疚和心虛不由得湧上來，鞭笞著她的道德底線。

    &qu;芳舞……&qu;離謙站起身來，那雙眼一直停在她臉上，固執的等她的答案。

    她有點心慌意亂。

    自己還愛他嗎？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有認真去想過。

    她心疼他，憐惜他，這份感情很複雜。

    即使現在的自己沒有記憶，但那仿佛是一種習慣，甚至是一種本能，讓她情不自禁想要更靠近他……

    但，那就是愛嗎？

    她迷惘，隻能低低的誠實：&qu;對不起，我想我不能愛你……&qu;

    她沒有資格。

    &qu;不能愛？不是不愛，也不是不想愛！&qu;離謙抓住她的肩膀，&qu;芳舞，為什不試著重新來愛上我？我們有孩子，我們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以後我們一家三口會過得很幸福。這些不都是你以前最想要的嗎？&qu;

    &qu;我有未婚夫，我們有婚約，而且，我也不能隨意悔婚。&qu;父親會傷心，熙熙也會傷心。

    在自己最無助的兩年，是他們幫了自己，而自己最後卻傷害他們，豈不是一條絲毫不懂得報恩的白眼狼嗎？

    這樣的事，她做不出來。

    &qu;你怕傷害他，所以決定壓抑自己的感情！&qu;仿佛能洞穿她的心思，離謙一語中的，&qu;好，你要報恩的心思我不攔你。&qu;

    他沒有失憶過，但他知道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別人施以援手時是多大的安慰、多深的觸動。

    但是……

    &qu;那我問你，如果你中途恢複記憶了，你打算怎辦？恢複記憶後，也不要孩子，而選擇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嗎？你知道，即使你恢複記憶，我也堅決不會把孩子的監護權讓給你！你舍得嗎？勉強自己和他在一起，你覺得他會幸福嗎？&qu;

    離謙一連串的話，密密麻麻像雨點一般，砸在芳舞耳，也砸進她的心。

    &qu;離謙，你別了，別再勸我了。&qu;她覺得自己好亂好亂。

    她隻想阻止他繼續下去，她怕自己再聽下去，會堅持不了自己的立場。她怕自己會受了蠱惑，真的對他動情……

    知道，現在的她，要重新愛上離謙有多的容易……

    或者，也許她已經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就愛上了……

    她的慌亂和掙紮，都明晰的擺在那張困擾的臉上，看起來無助極了，像隻在迷霧叢中迷惘找不到出路的鹿。

    一陣不忍，狠狠在離謙心中劃過。

    他沒有再繼續下去。

    其實，何必再什？有些東西，靠是沒有用的……比如，愛……

    那是虛幻到抓不住的，卻又是情不自禁的……

    &qu;算了，你不想聽我就不再。&qu;他抱著她，將她苦惱的臉深深埋在他懷，讓她聽著自己沉穩而強烈的心跳。

    以前……她，這樣的聲音，會讓她覺得安心……

    而現在，是不是還是這樣，他已經不確定。

    但，這份心，至少還在為她跳動……

    *……*……*……*……*……*……*

    待到情緒漸漸平緩下來，她才真正開始替他包紮傷口。

    傷口上的血跡已經幹涸，凝固成了疤。

    有點醜。

    她心翼翼的用酒精替他擦去灰塵，一邊擔憂的問他，&qu;痛不痛？&qu;

    擦酒精才不到一分鍾，她已經問了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