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隆二十三年冬，何樂為官的第一個休沐日，亦是應夫人定下的賞花詩會的日子。

    “少爺，您這功夫越發精進了，動作幹淨利落，一氣成。”東走上前將帕子遞給何樂，誇獎道。

    何樂擦了擦額頭的薄汗，道：“你這溜須拍馬的本事也越發見長，那你，本少爺的功夫比之江湖門派，如何？”

    “少爺，您可別開玩笑了。江湖門派那都是來無影去無蹤，東也就在茶樓聽書的講過，他們武功高強，來去自如，劫富濟貧，懲奸除惡，仗劍走涯！東雖沒親眼見過江湖俠士救民於水火，卻見過少爺您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想來，少爺比起書中那江湖俠士一點也不差！”聽起來像是隨口一問，東心底卻突地一下，難道他發現了什？

    “拍的不錯，本少爺很是受用！看來不管什本事有所精進總是好的。”

    聞言，東心懸著的那塊石頭落了地，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何樂轉身進了屋，換了一身幹爽的衣物。西已經將早膳擺好，何樂用了些早餐。半年來，何樂一直堅持早起習武，雖然已經過了習武最好的年紀，但何樂明白要在這個世道按自己的想法活下去，隻能靠自己，不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尤其是上次楚清臨帶著她飛上了屋頂，讓她深深意識到高手是真的存在。

    “少爺，夫人已經在前堂等您，讓您用完早膳後過去。”

    “好，我知道了。”

    *

    “娘，您怎起這早。冬日日頭都知道偷懶，您怎不多休息會兒。”何樂走進前堂，看見娘坐在上首品茶。堂內生著炭火，暖暖的，沒有一絲冷意。

    “兒，快過來坐。”應夫人看著何樂走了過來，坐於靠近自己的下首，接著道：“今日可是個重要日子，你的好友一會兒都要過來。娘早早起來，看看有沒有什不妥當的地方。你爹不在，娘要顧全所有事情，可不能讓人家咱們應府不懂待客之道。”

    “辛苦娘了。那現在還有什事情要做嗎？交給我去辦吧。”

    “都準備好了，你就不用操心了。娘有件事想問問你，你可得認真回答，不準敷衍娘。”應夫人放下茶杯，看向何樂，目光認真。

    “娘您吧，我一定好好回答。”何樂大概已經猜到了，應夫人要問什。這個問題是何樂不得不去麵對，終究都要去麵對的。

    “你喜歡什樣的女子？”

    半年兒郎身，依然難改女子心。控製不了自己的身，控製不住自己的心，唯一能控製的就隻剩下理智。

    初見楚清臨，震驚於他的容顏，震驚於他的清冷。無所忌憚的靠近他，無所顧忌的了解他，無所畏懼的相信他，終將自己交付於他，毫不保留。

    他是男兒身，我亦是男兒身。他有他的宿命要背負，我亦有我的宿命要背負。他不能辜負他的苦難，我亦不能辜負我的堅守。我們相同的隻有性別，其他一無所同。

    “嗯……溫婉大方，孝順有禮，自強自立。”為了娘，為了那個不知是誰的女子，為了自己的心，何樂隻能選擇謊。

    “就這些？”

    “嗯。就這些。”

    “娘知道了，娘一定好好選一個讓你滿意的女子。”

    “夫人，段少爺來了。”廝從門外進來，稟道。

    “快請他進來。”

    廝領命而去。不消片刻，段哲進了堂內。

    “應夫人，應兄。”段哲規規矩矩的向應夫人行了一禮。

    “是哲啊，快請坐。你用早膳了嗎？”應夫人問道。

    “沒有。想著早些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段哲裝模作樣的樣子，何樂還真是看不慣。

    “段兄來的也是夠早，各府貴女還沒來，段兄不妨先用膳吧。”何樂打趣道。

    “好。正好我也餓了。”

    何樂領著段哲去了膳廳，廚房今日準備了好多吃食，段哲一點也不客氣。

    在膳廳耽誤了些時辰，等何樂他二人返回前堂時，已有人陸陸續續來了應府。

    堂內，很多都是崇實書院的學子，何樂認識他們卻並無太深的交情。應仕易也在人群中，與一人著話。他們是被娘請來的，來者是客，何樂一一上前寒暄問好。

    “感謝諸位好友賞光前來參加我們應府的賞花詩會，本人不勝榮幸。”何樂拱手一禮，接著道：“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冬日梅花，獨傲一枝，冷豔清絕。既是賞花詩會，請諸位移步院中，院中已備好茶水點心，煮茶論道，諸位請盡興。”

    “仕易，麻煩你帶他們先去院中吧。”何樂走向應仕易，對他道。

    “好。”應仕易帶著他們幾人出了門。

    何樂未見楚清臨和盈盈，想著他二人應該也快到了，便在前堂等著他們。

    “段兄怎還在這兒？你跟他們挺熟的，怎不先和他們去院中？”何樂看著身邊的段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