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洪齊聽此,他又豈會不清楚八皇叔在變著法子嘲諷他。
到如今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再不知誰是真心待他,誰又是全權將他利用,那他簡直就不配做君玉玨的兒子。
“八皇叔,我知道錯了,您就別埋汰我了……”
洪齊默默的垂下頭去,小少年一身錦衣華服,回憶起從前做的種種糊塗事,頗為自慚形愧。
君墨焰哼了聲,拂下袖子道:“你一人知錯又有何用?你那個自作聰明的母妃,恐怕並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她說不定還以為本王將你送往邱,是一門心思想除掉你!”
“……”
君墨焰早就親自替君洪齊母子打理好去邱的一切。
白苒這個女人死不悔改,君墨焰擔心拖的時間越長,她又會趁機整出什亂子。洪齊又年少無知,為避免夜長夢多,眼下聖旨一到,君墨焰片刻不耽誤,立刻整頓人馬,護送皇長孫與廢太子妃出發去邱。
綠幽幽的青草無邊無際,剛剛升起的朝陽照射著大裕國宏偉的疆土。
白苒坐在馬車靜靜等待著,皇長孫君洪齊與八王爺在晉陽城門口外依依不舍的訣別。
“八皇叔……”小少年緩緩從袖子掏出一個桃木匣子,雙手遞給君墨焰,“八嬸為了救我,不惜自己傷害自己。洪齊無以為報,將這個木頭匣子送給八嬸做禮物。”
君墨焰瞥了眼,見上麵雕著的兩個喜眉喜眼的小娃娃,大手一伸便接過來,眼神有些鄙夷,“你就送你八嬸這個個破禮物,連三個銅板都不值!本王都不好意思替你拿出手!”
君洪齊紅著臉開始解釋,“八叔,你你你……你別看這匣子陳舊又不值錢,可這是難得的寶貝!上麵兩個小娃娃寓意‘早生貴子’!我母後嫁給我父皇,當時廟時興這個,她去送子觀音那兒去求了一個!每天在麵放一顆紅豆種子,這樣你和我八嬸的愛情就會開花結果……我母妃就是這樣有的我。”
君墨焰聽完以後,也不嫌棄這個‘寶貝’不值錢了。他心有個歪念頭,若是將這個帶回去,長生真能懷上他的孩子,那就……
“每日在匣子放一顆紅豆種子是不是?”君墨焰嘿嘿笑,隨即又眼含警告的意味睇著君洪齊,“若是本王將這匣子放滿了都不管用……別說你在邱,哪怕你在天邊兒,本王也得把你抓回來狠狠的揍一頓!”
“……一定不會的。八皇叔你隻需要和八嬸兒成親以後,每日多加努力尚可。”
“廢話!”
君墨焰白了他一眼,痛痛快快的將小匣子揣進了懷。
叔侄兩個都不說話,君墨焰不是個感性的人,除非與他分別的是顧長生,否則換成任何一個,他都不曾對這人有半分留戀與傷感。
“八皇叔……”小少年紅了眼眶,“此次一別,也不知十年八載能不能再與皇叔相見。父王那邊,以後仰仗八皇叔多多照顧了……”
“行了!”君墨焰不耐煩的打斷小少年,“洪齊你有完沒完,本王還等著去給你八嬸做飯,你別羅嗦了,趕緊快些走吧!”
“……”小少年依依不舍的轉身,他身後是長不見尾的隨行隊伍,眼神中流露出晶瑩的東西,“八皇叔,那我走了,你多多保重!”
君墨焰眯眼看著隊伍離去。
不知為何,他有種預感,此次一別,他與洪齊此生將再也無法見麵……
一人一馬在城門樓外駐留了很久,一直到太陽升的老高,君墨焰這才駕著馬離去。
君墨焰一路心情超級好,打發走了一個大麻煩,現在他終於可以跟長生好好說說他們二人的事情了。
**
“父皇給了我一道空白聖旨,你說,本王應該用這道聖旨做些什?”
君墨焰一進門就這樣質問正在屋轉悠的顧長生。
長生如今被君墨焰困在八王府養著,多些天沒出門,早就將她憋壞了,可君墨焰這陣子心情特別暴躁,她敢怒不敢言。
“你不是一直看薛靖不順眼,幹脆一道聖旨結果他得了。”
君墨焰抬眼望著坐在床邊的長生,今兒,他去辦洪齊的事情,這小丫頭不願意被別人伺候,一整天臉沒洗頭沒梳,大白天的,就穿著一身白色的衣在屋子轉。
君墨焰瞥見衣下麵若隱若現的粉色,不禁聯想起粉色下麵的波濤洶湧……君墨焰猛然想起兩個人已經很久沒親密過,大晌午的,樹上的知了叫個不停,君墨焰倍感渾身燥熱,他此刻特想幹點兒什。
“區區一個薛靖,本王若是想殺他還不簡單?何須浪費一道聖旨。”
君墨焰坐在長生身側,一隻大手摟著她的細腰,火熱的唇瓣又叨上了她小巧的耳垂,在上麵輕柔緩慢廝磨,並流連忘返著。
“長生,本王每次一聽到你雲淡風輕的說讓薛靖去死,便十分高興。”君墨焰聲音越來越暗啞,一隻大手開始不規矩起來,“如此,才證明,薛靖已經在你心中沒有半點位置……你心頭滿心滿眼裝的全是本王!”
長生一僵,身子立刻不聽使喚的綿軟倒下去。
“他,他本來就跟你沒可比性……”長生緩緩的瞌上眸子,她高高的昂起下巴,整個人已經被君墨焰撩撥的失去了神誌,“他遠遠也及不上你,你是我師哥,又敬又愛的……師哥~!”
最後一聲呼喚,綿軟而嬌顫,君墨焰深深的吸了口氣。
他的寶貝啊,他君墨焰的寶貝……
兩隻血脈噴張的手臂,撐在長生兩側,迷蒙之間,長生看到那兩隻手臂上的肌肉鼓繃繃的一縮一脹。
…
君墨焰打來水為長生擦了身上擦了臉,又替她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梳妝台前的雕花銅鏡上,照映出一對金童玉女。男的發鬢上金冠閃閃,五官龍章鳳姿,一雙深邃的湛眸專注的盯著如月神一般的女人。
君墨焰在為她梳頭。
長生臉蛋兒還是紅的,眼中的霧氣未完全消褪。
打從她與君墨焰“內個”了以後,長生就發現自己的容貌與從前不一樣了。
甚至心理都不同了。
現在她看什事物都覺得十分有趣,不像從前做任何事情都覺得無聊,任憑天塌地陷也激不起她心中的半分波瀾。
尤其是和君墨焰在一起的時候,長生是愈發的愛笑了。
原來她不是冰雪美人,隻不過一直沒能找到打開她心扉的那個人。
“師哥,簡單點兒就行,無需梳的太複雜。我打扮這好看又不是為了出去見誰。”
君墨焰將一根白玉簪子別在長生的頭上,最後他貼著長生的臉蛋兒朝鏡子望了望。
膚若凝脂,明眸皓齒,口若朱丹,巧笑倩兮,剪剪秋水,美目盼兮……稍加打扮的長生,原來比不施粉黛的長生還要驚為天人。
君墨焰十分滿意,他兩隻手搭在長生的肩膀上使勁兒握了握,暗啞的嗓音含著盅惑:“都下了床,還師哥師哥的叫……莫非,你想要本王真真正正的辦了你?”
“……”長生轉眼別過頭去,方才的一幕幕還記憶猶新,就連整間屋子都遺留著曖昧的味道,她紅著臉提起裙擺離開座位。
君墨焰今日特意為她準備了一件淺粉色的紗衣穿上了,很少著女兒裝的長生,打扮起來別有一番韻味。
那不堪盈握的小腰兒,粉紗下麵白皙如凝脂的肌膚,婀娜多姿、倩倩曼妙的身影,惹得君墨焰光看一眼便神魂顛倒,都想將她藏在屋子永遠都不要讓她再見人。
“長生,你往後無事便這樣穿給本王看。”
長生心頭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她十分想不明白,從前她拒絕君墨焰的時候,他想方設法也要占她便宜。如今征得她同意了,為何兩人都到了那等親密的地步……君墨焰還是不肯到最後一步?
是憐惜她,怕她痛苦,還是說有其他別的原因?畢竟剛才長生已經完全做好了準備接納他,可這男人還是及時從她身上起來。
君墨焰一個人在外間屋子幹了些什,長生聞著他身上那種麝香的味道,用腳趾頭想想便能猜出來。
“師哥,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君墨焰幾乎知道長生想說什,“你問吧。”
“我……”長生憋紅了臉,還是沒膽子問出來,畢竟這樣顯得她多著急似的。頓了頓,長生提及了另外一件要緊的事情,“君墨焰,你何時放我回去?”
“回哪兒?”君墨焰方才還神清氣爽,轉眼之間臉色便沉得陰雲密布,“沒了晉王府你就活不了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長生轉過身來,一雙美目巴巴的望著君墨焰道:“眼下我的傷養的也差不多了,再過三兩日我自己照顧自己沒問題!晉王那邊……”長生瞧眼君墨焰的臉色,聲音越來越小,“還等著我回去複命呢!”
“你是本王的王妃,複什命?”君墨焰嗤笑一聲,轉身坐在椅子上,“本王接你來之前便說了,本王會選個良辰吉日娶你進門。往後你別想再回晉王府!”
君墨焰將那道明黃色的聖旨擱在桌子上,“這道聖旨,父皇說了,隨意我怎樣寫。你既這不聽話,本王立刻就寫上賜婚!”
說完,君墨焰便要打開聖旨,長生嚇得立刻慌慌張的跑過去握住他的手,“師哥你怎能這樣!我確確實實認定你是我的如意郎君,可嫁人也得征得我的同意!你曾說過我說何時成親|便何時成親,如今你怎能出爾反爾?!”
一雙白皙的小手死死的握著君墨焰那雙大手不肯撒開,君墨焰抬眼便望到長生那雙霧氣叢生的眸子,跟動情時不同,那是被氣壞了即將要哭的表現。
墨焰登時一頓心疼,可當瞥見長生被薄薄的紗布包裹著的左手臂,又狠了狠心,抽出雙手,一把推開她道:“本王就一顆心,不想為了你,一疼再疼!與其夜長夢多擔心你的安危,還不如將你放在身邊綁著!”
君墨焰一把抓起桌上的聖旨,大步流星要朝書房走,“本王心意已決,你如何鬧騰也無用!長生,任何事,我都由著你,唯獨婚姻大事我說了算!”
君墨焰剛一抬腿,長生一把在身後抱住了他,她著急著道:“師哥!我向你保證,往後我一定好好保護自己,一根頭發也不掉!你再原諒我一次行不行?”
晉王待她父親恩重如山,若是還沒等幫助晉王奪嫡,長生便背信棄義嫁了人,這還讓她有何臉麵去見父親,去麵對南越山的兄弟姐妹?
長生急急的哀求著,君墨焰心軟得不行不行。這可是他從小就看上的女人,一輩子想放在手心上疼愛的女人……君墨焰踏出去的步子即將收回來,可再一想,一時心軟隻會更加害了長生。這小丫頭十分重義氣,下一次又不知會為了誰受傷。
此次,是真的將他嚇怕了。
感覺到腰上那兩隻纖細的手臂將他越勒越緊,君墨焰咬咬牙又道:“放開手!長生,本王心意已已決,你若再敢阻攔,本王連門都不讓你出去!”
“……師哥,你我二人都親密到如此地步,跟成親有何區別?你何時想要,我哪一次不給你了!”長生聲音含了哽咽與委屈,“為何一定要逼我成親呢?我既不想你傷心難過,也不想對不起晉王……”
君墨焰驚呆了,他,竟然聽到長生哭了?
“啪嗒!”一聲,明黃色的聖旨掉在地上,君墨焰立刻驚慌失措的轉過身去哄顧長生。
“長生長生,本王錯了!大錯特錯,你可千萬別哭了!”
長生開始捂著眼,君墨焰看到長生手背上全是眼淚。
長生不是無理取鬧,撒潑耍賴的女人,她哭起來的時候也是安安靜靜的,連一絲聲音都不曾發出。
可這更加嚇壞了君墨焰,她是該多傷心,才會哭的如此委屈。
“本王是天大的混蛋!”君墨焰拉開她的手,望著長生靜靜流淚的樣子,真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我滴乖乖……”君墨焰一把將長生摟到懷,長生的肩膀每抖動一下,君墨焰心疼的渾身哆嗦,“長生,本王跟你鬧著玩兒呢。我那疼你,又豈會不聽你的意見,強行逼你嫁給我?”
君墨焰放軟了口氣,長生態度卻硬了起來。她哽咽了兩聲,從君墨焰懷抬頭望他,“胡說!你方才意誌那堅定,我苦口婆心勸阻你都沒有用!若不是你見我哭了,才不會打消念頭。”
“真的真的,”君墨焰伸出四根手指,“本王對天發誓,方才表現的那樣逼真,不過是想嚇唬嚇唬你,令你長個記性!”
長生不信。
君墨焰又道:“若我真有逼你的心思,回來時早就擬好了賜婚的聖旨,何須再給你商量?一步步給你下套子,將你徹底嚇壞了,這樣你方才知道日後自己保護自己。”
…
“你混蛋!”
長生一把推開君墨焰,她用袖子揩了揩淚,轉過身氣衝衝的拿起牆上掛著的斬月劍,頭也不回的推門走出去。
“!”的一聲,那美妙婀娜的背影毫無半點留戀,傷心而決絕。
君墨焰大感不妙,邁開一雙勁腿要追出去,“長生你等等我!”
哪知君墨焰這一聲呼喚,就真的將長生喚了回來,一身粉色紗衣手持寶劍的顧長生,氣衝衝從太陽底下的往回走。
君墨焰做好了挨打的準備。
“長生,本王真的知錯了,任你打罵!隻要你別打臉,本王身上任意一個地方都隨你……”
長生連一個眼神都不給,無視君墨焰跟條狗一樣的討好,撿起地上那道聖旨便又折身走出去。
這一次,長生加快了腳速。
“……”君墨焰見她如此忽略自己,不禁望著長生越來越遠的背影開始著急的喊:“顧長生,本王數到三,你給本王回來!否則後果自負!”
那道粉色的倩影即將消失在院子門口,墨焰心是真的著急,這要真讓長生出了八王府,再想哄回來可就難了。
“一!二!三……”粉色的倩影已經消失了,墨焰將高高揚起的三根手指頭垂下來,一點兒氣性也沒有,仿佛早就習慣了一般,心安理得甩袖跟上去。
“那行,本王跟你走!”
**
晉王府的人,見到先後到來的顧長生與君墨焰,皆都一臉奇奇怪怪的。
顧姑娘一身女兒裝扮驚豔的出現在眾人麵前,可是臉色頗為不佳,仿佛被什天大的事情給氣著了,一張絕豔出塵的小臉兒散發著拒人於千之外的冰冷。
反而前幾日蠻橫霸道的將顧姑娘抱出去的八王爺,跟在後頭唯唯諾諾跟個奴才似的巴結討好著。
“長生,你走慢一些啊,四哥府上這門檻兒建的高!你大傷痊愈,可別再摔了。”
眾人眼睜睜的看著快步如風的顧長生以及掐媚討好的八王爺從眼前經過,穿廊直接去了長生的小院兒。
八王爺沒出息的聲音大老遠還傳來,“長生你不是一直想吃辣?本王今日多做幾個菜,允許你多少吃一點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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