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七 忽睹黃絲金毛喜

類別:曆史軍事 作者:江湖水生 本章:一百七十七 忽睹黃絲金毛喜

    夜,掌燈時分。

    狗仔五短身材,長著個朝天鼻頭,垂著腦袋,拖著兩條沉重的腿,回到家,這是一處沿街房,簡陋陳舊,是他花了多年積蓄,在前年買下的,總算從高淳鄉下,將家搬進了城。

    老婆盛上飯,他剛端起碗,扒了兩口,就聽得有人敲門,打開門,赫然一驚,竟是武喪鬼毒眼狼,身後停著輛馬車,趕車的也是個探子,平時相處尚可,這回,卻繃著個臉,見了自己,連聲招呼也不打,像是陌生人一般。

    狗仔的臉刷一下白了,道:“是,是六爺呀,請,請進屋。”

    毒眼狼沉聲道:“進啥進,上車。”

    話透著股怒氣,且不由分說,狗仔的心往下一沉,看來,今兒“情報有誤”的事,決無善了,草,老子豁出去啦,東想西想有屁用,等著挨罰吧,大不了打個皮開肉綻,總不至於丟命吧。

    早知如此,不如守口如瓶,知情不報呢,真作孽,應了那話:不作死就不會死。

    “作”是為了賞銀,唉,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難免。

    狗仔跟老婆打個招呼,跳上車,毒眼狼鐵著臉,一聲不吭,坐在他身旁。

    馬車關著車窗,在城兜了幾圈,來到一條黑古龍東的小街,狗仔在南京城混了十幾年,對南京頗熟,馬車停下,下了車,卻懵圈了,根本不知這條街叫啥,更不知這條街坐落的方位。

    毒眼狼敲開街邊兩扇緊閉的鐵門,門一開,門站著兩名保鏢,高大威武,滿臉橫肉,毒眼狼與狗仔跳下車,進入院落,鐵門“當”一聲關上,馬車管自離去。

    院落不小,是個三進四合院落,每一進院落均有保鏢守衛,進入第三進院落,隻見廳堂內點著紅燭,廳內坐著三人,居中為老妖狼,左側是瘸腿狼,右側是金毛水怪黃頭毛,老妖狼臉上洋溢著和悅之色,瘸腿狼卻麵沉如水,黃頭毛坐在一旁,頗有些得寵若驚狀,能緊傍著幫主落座,自投入一窩狼來,還是頭一回,真吃不透,今兒,幫主為何如此抬舉。

    毒眼狼上前拱手一揖,道:“幫主,人帶來啦。”

    老妖狼點點頭,向他一擺手,毒眼狼退下,狗仔怵惕不安,垂首站立堂中,瞥一眼老妖狼,別看老妖狼笑模悠兒的樣子,聽說,他下令處決屬下,也是這副腔調,私下流傳著這樣的話:不怕老妖怒,就怕老妖笑。莫非,老子今兒死期到啦?一念及此,雙腿情不自禁,瑟瑟發抖。

    見狗仔怕成這樣,老妖狼趕忙離座,從懷掏出一隻紅包,走到狗仔跟前,道:“別怕,本幫主沒別的意思,今兒叫你來,是給你發個紅包。”

    “啊,紅包?”看著紅包,狗仔有些不信自己的眼睛。

    老妖狼將紅包塞在他手,還在他手背上,輕拍兩下,道:“這是你應得的報酬,不多,紋銀五千兩,匯通錢莊的銀票。”

    五千兩,哇,自己的月餉是十兩,這個數字,讓狗仔的腦袋“嗡”了一下,不會是做夢吧!

    老妖狼問:“你叫什名字?”

    狗仔道:“許狗仔。”

    見狗仔有些人情恍惚,老妖狼拉過一張椅子,將他按坐在椅子上,狗仔道:“不是說情報有誤嗎?”

    老妖狼退回原座坐下,笑道:“對外咱們統一口徑,情報有誤,實際上,經核實,你帶來的情報,一點沒錯,柳三哥確實藏在蘆花蕩,給雜毛道士煎藥治病呢,隻是柳三哥太狡猾,讓他發覺,跑啦。”

    “喔,原來如此啊。”狗仔一顆提著的心,總算落地了,喜滋滋的將紅包收入懷中。

    老妖狼道:“聽說,你的鼻子比狗還靈,是?”

    狗仔笑道:“不好意思,因為這個,別人還給個綽號,叫朝天鼻頭哈巴狗。”

    老妖狼道:“哈哈,朝天鼻頭哈巴狗,這綽號取的,好玩。”

    看看狗仔的醜臉,兩個鼻孔朝著天,一付像煞介事的模樣,心不悅,麵上卻打著哈哈。

    狗仔道:“小的沒啥本事,就是鼻子靈點。”

    老妖狼道:“鼻子靈好呀,如今,要找柳三哥,全靠你啦,你隔著多遠,嗅到了柳三哥熬藥的氣味?”

    其實,狗仔是在濠東橋上聞到藥味的,與熬藥的茅舍大約相距一地,這回卻誇大道:“大濠蘆蕩太大,奉幫主命,小的扮作釣客,在蘆蕩遊蕩偵查,漫無目的,正糾結時,忽地,風向一變,迎麵吹來,隱隱聞到遠處有熬藥氣味,小的想,會不會是柳三哥在給雜毛道士熬藥呢,不敢怠慢,趕緊循著氣味走去,走到濠東橋,見不遠處有炊煙,知道那是熬藥地點,便裝著釣客,向炊煙靠近,走了沒幾步,忽地,蘆蕩竄出一隻黑貓,碧綠的雙眼,衝小的一瞪,喵嗚叫了一聲,此貓正是柳三哥的二黑,眨眼間,二黑竄進蘆蕩跑了,小的確定,那炊煙冒出之處,正是柳三哥的藏身之地,便悄悄退出,回來報信了。”

    老妖狼頻頻點頭,又問了一句:“你隔著多遠,嗅到熬藥的氣味?”

    “多遠?”狗仔沉吟道。

    “對,你想想。”

    狗仔道:“大濠蘆蕩,偌大一片,也沒房舍,寺廟,樹木,具體地點,真說不清,不過,少說說,三地是有的。”

    老妖狼道:“啊,有三地,確定?你的鼻子能嗅到三之外的氣味?這話太誇張了吧。”

    狗仔道:“小的哪敢在幫主麵前吹腮兒呀,確定,三地,隻多不少,隻要是順風,遠了不敢說,隔著五遠,也能嗅到熬藥氣味。以前,小的住鄉下,家在村西頭,小的在地幹活,離家有五遠,到傍晚做飯時,每逢順風,就能嗅到老婆炒菜的氣味,從氣味分辨,就知道她今晚做了哪幾隻菜。”

    老妖狼大喜,跟瘸腿狼對望一眼,道:“咦,兄弟的鼻子超靈呀,好,依我看,比朝天鼻頭哈巴狗還厲害呀。”

    狗仔卻道:“怕就怕逆風,逆風,啥也嗅不著。”

    瘸腿狼道:“這個好辦,可以劃個船去兜風。”

    狗仔道:“還有,怕無風。”

    瘸腿狼道:“大濠蘆蕩,濱臨長江,開擴曠野,無遮無攔,不可能靜止無風,隻是風大風小而已。”

    狗仔道:“軍師所言極是,不過江邊夏季,偶爾也有無風悶熱天氣。”

    瘸腿狼道:“如今是秋季,有無風的日子。”

    “好像沒。”

    瘸腿狼道:“那就得了,別總往壞處想。”

    “是,軍師。”

    老妖狼道:“估計柳三哥還在大濠蘆蕩藏著,他想雜毛道士傷好得快,就得熬藥,狗仔呀,還得再仰仗你鼻子一回呢,事成後,另有重獎。”

    狗仔道:“謝幫主,隻要幫主下令,小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老妖狼摸著光溜溜的下巴,道:“赴湯蹈火倒不必,千萬記住,務必小心謹慎,找到柳三哥藏身的大概位置即可,千萬不可靠近,免得驚動了二黑。”

    狗仔道:“這個,這個,小的真不敢打保票,尤其是那隻貓,眼睛太毒”

    瘸腿狼道:“不僅眼毒,還耳靈,大約,鼻子跟你也有得一拚。”

    狗仔道:“是呀,這可咋整!”

    老妖狼道:“二黑在陸地上,眼毒耳尖鼻子靈,在水,卻未必。”

    瘸腿狼道:“若在水下,相信二黑的眼耳鼻功能會全部失靈。”

    狗仔道:“小的水下功夫太差勁,隻能來幾下狗刨式,動靜太大,不行不行,要壞事。”

    老妖狼指指金毛水怪,道:“沒人要你下水,這回,有老黃與你同行,老黃水上功夫了得,劃個扁舟,便可在蘆蕩水泊之中轉悠,追尋順風頭,可助你施展狗鼻神威,隻要一嗅到藥味,你就在船上待著,接下來,全是老黃的活兒,一切聽憑老黃吩咐,不得有誤。”

    狗仔道:“是。”

    金毛水怪黃頭毛這才明白,原來是要老子去一趟大濠呀,柳三哥的欠賬,也給有個了斷啦,他問:“幫主,何時去大濠?”

    老妖狼道:“現在,本幫主估摸柳三哥還在蘆蕩,你倆扮成漁夫,帶著水與幹糧,去蘆蕩轉悠,不眠不休,找他個三天三夜,找到柳三哥窩點後,就去長江邊,有船在江邊接應,本幫主靜候老黃佳音。”

    金毛水怪道:“遵命。”

    柳三哥的確沒離開蘆蕩。

    岸上全是水道與一窩狼的密探,雷公道長傷口炎症已消,能緩步行走,不過,行動畢竟遲緩,也許,他倆一上岸,就會暴露目標。

    而大濠兩岸茂密的蘆蕩,實在是個絕妙的藏身之所,大濠乃秦淮河支流,南通丹陽,北入長江,在距江三四處,河岸漸寬,狀若喇叭,大濠兩岸,方圓數十均為葦蕩,隻通舟楫,難行車馬,要在蘆蕩中“圍獵麋鹿”,談何容易。

    加之長江南岸東西兩側,蘆葦水草更是茂盛,與大濠蘆蕩匯成白花花一片,綿延不絕,無邊無際,葦蕩內溪河溝渠,縱橫交錯,時而,匯成水塘,深不見底,時而,淺如水窪,魚蝦可數,三哥的扁舟轉悠其間,得心應手,若發覺稍有異樣,可及時轉移,一夜換兩三個地方,無聲無息,甚是穩便。

    三哥行事謹慎,不信一窩狼會善罷甘休,深信,在大濠葦蕩深處,會伏下暗探,繼續追蹤自己的蹤跡。

    不過,若想在這片蘆花蕩找到自己,不是件容易的事。

    入夜,雷公道長在烏篷內歇宿,三哥劃著船,二黑伏在船頭,在大濠一帶的葦蕩遊弋,咦,還真沒發現,有一窩狼暗鉤兒的影子。

    沒發現不等於沒有。

    今夜怪怪的,白天經陰山狼一番折騰,怕事漁家,晚上就歇火啦,大濠內夜釣客少了許多。

    三哥決定離開大濠,他劃著扁舟,來到距大濠五外的葦蕩內將船泊下,一圈下來,已是深夜。

    烏篷內,雷公道長問:“你還不睡呀,三哥?”

    三哥以為道長睡著了,在微微搖晃的小船躺著,就像睡在搖籃,輕微的劃槳聲,如同催眠曲一般,最宜入睡。

    三哥道:“是,怎,前輩沒睡著?”

    雷公道長道:“睡不著。”

    三哥道:“有我看著呢,還有二黑在,前輩就放心睡吧。”

    雷公道長道:“不是不放心。”

    “那為啥?”

    雷公道長道:“在船上,貧道睡不著。”

    三哥道:“啊,想必晚輩在葦蕩內行船,吵了道長,得,睡吧,現在,船不走了。”

    雷公道長道:“無論船動,還是不動,隻要在船上,貧道就是睡不著。”

    三哥道:“啊!你暈船?”

    雷公道長道:“不,天生的毛病。貧道父母是漢江的漁家,日夜漂泊江上,打魚為生,貧道出生在漁船上,據父母說,自打生下來那天起,貧道就吵夜,整宿啼哭不休,起初,父母以為貧道有病,四處求醫,無果,天一亮,啼哭即止,也能吃喝,卻睜著雙眼,不肯入睡,入夜即哭,如此循環,無休無止。嬰兒無睡,日漸消瘦,眼看無救,父母無奈,將貧道交給務農的祖父母撫養,不想一上岸,貧道就睡著了,一直睡了三天三夜,從此,也不吵夜了,逢夜必睡,一覺睡到大天亮,還特別會吃喝,成了個胖墩兒,若上船,依舊老方一帖,逢夜哭鬧,攪擾不休。父母無奈,自幼將貧道交由祖父母撫養,從此,不敢在夜間帶貧道上船。”

    三哥道:“咦,有這等怪事!”

    雷公道長道:“說煞不信,如今已改了很多啦,在船上夜是不吵了,卻依舊睡不著,白鼓鼓睜著雙眼,翻來覆去,一直到天亮,這味道,不太好受呀。”

    三哥道:“行,晚生找塊幹燥地皮,讓道長上岸安睡。”

    雷公道長喜道:“多謝。”

    三哥劃著船,在蘆蕩中尋覓,終於,在距大濠七八外的葦蕩中,找到一塊幹燥地皮,他將船泊在小河邊,提著風燈魚叉鐮刀,進入葦蕩,在地上插上魚叉,將風燈掛在魚叉上,用鐮刀割去一小片蘆葦,從船上搬下油布竹杆,搭個帳篷,將割下的蘆葦,複蓋在帳篷上,雷公道長見了大喜,一頭鑽進帳篷,倒地呼呼大睡起來。

    三哥提著風燈魚叉鐮刀,回到船上,將魚叉插在河邊,風燈掛在魚叉上,劃著船,熟悉周遭地形。

    小河寬約一丈許,圍繞夜宿葦蕩一周,在周遭串連起三個水塘池沼,並呈放射狀,向外延伸出七條小河,夜宿葦蕩狀若島嶼,足有十餘畝,蘆葦密集,滿目蘆花,三哥取個名,叫蘆花島。

    烏篷船繞行蘆花島一周,回到風燈旁,泊下,三哥吹滅風燈,鑽進船艙安睡。

    唯獨沒睡的是二黑,它一會兒趴在船頭,一會兒,上島蹲伏在帳篷旁,眯縫著一雙碧綠的眼睛,聳著耳朵,偷覷著這片黑黝黝的的蘆蕩。

    天明,無風有霧,鷗啼鶴鳴,此起彼伏,隻聞其聲,不見其形。

    三哥起身上島,在帳篷旁支起爐灶,燒水做飯,做完飯,忽地記起,該給道長煎藥了。

    昨天煎的藥已用完,今兒還需用藥。

    道長傷口雖已好轉,要想好得快,藥是停不得的。哎,南不倒在就好了,像道長此類硬傷,不出三天,就能治愈。

    霧天煎藥最好不過,炊煙遁形,十分隱秘。

    不過,煎藥時藥味卻少不了,好在此時無風,藥味難以擴散,被發現的可能性極小。

    此時不煎,更待何時,一念及此,三哥趕忙動手煎藥,並叫醒道長,用早餐。

    灶火熾旺,藥味蒸騰,四野分外安詳。

    黑夜,蘆蕩,一條黑篷漁船,悄沒聲息地在小河遊弋。

    那是一條黑色船體的黑篷船,篷旁插著根黑杆子,杆上挑著盞風燈,船頭尖削,船身狹長,船艙堆著漁網,這是大濠上最常見的小漁船。

    船尾坐著個須發蓬鬆的漁夫,戴著頂草帽,帽簷兒壓到眉梢,四十餘歲,劃著船槳,此人正是易容後的金毛水怪黃頭毛船頭坐著個三十來歲的漢子,尖嘴猴腮,此人便是狗仔。

    狗仔手上不時劃兩下槳,轉著眼珠子,在暗夜中尋覓可疑蹤跡,他時不時,用鼻子抽吸著空氣,嗅氣味,像似鼻膜炎患者,黑篷船漫無目的地在大濠周遭遊蕩,像是在找魚窩子下網的漁夫。

    金毛水怪道:“你鼻子咋的啦,抽筋呀。”

    狗仔道:“我在嗅氣味。”

    金毛水怪道:“不抽鼻子能嗅?”

    “能。”

    金毛水怪道:“那抽個毛呀,嗤嗤的抽鼻聲,生怕夜貓子聽不到,還是咋的。”

    “夜貓子”當然指的是二黑,狗仔明白。

    狗仔道:“爺所言極是,小的不抽了。”

    見金毛水怪惱怒,狗仔哪敢說半個“不”字。

    金毛水怪道:“狗仔,你坐著,別劃槳,劃槳是爺的事,你隻管嗅,有情況,吱一聲。”

    狗仔道:“喔。”

    金毛水怪道:“近處沒見著那東東,咱到遠處去看看。”

    “那東東”指的是柳三哥,狗仔聽得懂。

    狗仔道:“行,聽爺的。”

    金毛水怪的槳,劃得也真好,船貼著水皮,行得快,槳在水麵上下翻動,還沒聲響,不服不行。

    黑篷漁船在沿大濠的小河溝渠轉悠,整整一宿,一無所獲。

    天亮起霧,白茫茫,混沌一片,隔七八步遠,天地莫辨,蘆蕩炊煙,是甭想見了,總算還好,葦蕩內,刮著亂頭風,一會兒是東風,一會兒是西風,葦葉在風中亂晃,起伏吟唱,隻要柳三哥熬藥,就不怕找不著你,怕就怕你沒熬藥。

    狗仔心中希望未泯,金毛水怪道:“你的鼻子真能嗅五遠的氣味?”

    狗仔道:“爺,真能。”

    金毛水怪道:“他娘的,真邪門,現在全看你的啦。”

    有狗仔這句話,金毛水怪放心了,大霧中,船雖走得糊糊塗,隻要狗仔的鼻子不糊塗就行,那小子的朝天鼻頭,有特異功能呢。

    霧漸漸散盡,蘆蕩沐浴在陽光中,如今,眼睛也能找人了,狗仔自然欣喜,剛高興了一陣,風卻漸漸歇了,先是蘆蕩的葦葉不晃了,後來,連蘆花也枝著細細的莖,佇立空中,紋絲兒不動,瀕臨長江的曠野蘆蕩,竟然連一絲風也沒了,秋季江邊,這種凝靜無風天氣,還真少見少有。

    真所謂,怕啥來啥。

    狗仔歎了口氣,道:“這下完了。”

    金毛水怪道:“完啥完?”

    狗仔道:“風沒了。”

    金毛水怪惱道:“正常,聽說過天有不測風雲,說不定一會兒又起風了,急啥。”

    說是這說,金毛水怪心何嚐不急,老子就不信,連老天也在幫柳三哥。

    狗仔心不快,卻不敢頂嘴,這些水寇,說翻臉就翻臉,殺個把人,是家常便飯,千萬別惹急他,得擼順毛,嘴上忙道:“爺說得在理。”

    心卻千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這不,明擺著的事實嘛,有本事,你給弄點風出來試試,啥玩意兒。

    隻見金毛水怪臉色一變,惡狠狠補充道:“老子警告你,小子,不吉利的話,別說,再說,老子撕了你。”

    狗仔脖子一縮,道:“小的再也不敢了。”

    金毛水怪問:“狗仔,沒風你能嗅到氣味?”

    狗仔道:“隻能嗅到三五步外的氣味。”

    金毛水怪道:“有個吊用,得,船不走了,等起風再說。”

    黑篷船泊在蘆蕩深處,兩人吃起幹糧來。

    金毛水怪邊吃邊道:“你小子找柳三哥是為了賞銀,老子找柳三哥,你知道為啥?”

    狗仔道:“爺有的是錢,當然不是為錢啦。”

    “為啥?”

    狗仔道:“為了建功立業,步步高升。”

    金毛水怪道:“哼,這個,老子不稀罕。”

    狗仔問:“那為啥呀。”

    金毛水怪道:“為了給兄弟報仇。”

    “報仇?”

    金毛水怪道:“老子的換命兄弟寶應水怪鄭奮,死在柳三哥之手,此仇不報,死不瞑目。”

    金毛水怪擰眉立目,眼噴火,一付要吃人的模樣,狗仔見了,心兒別別亂跳,連連點頭道:“那是,那是,有仇不報非君子。”

    正說著,起風了,又是亂頭風,吹得蘆花紛飛,葦蕩枝葉呼呼作聲,如濤聲一般。

    金毛水怪將手的肉包子扔進水,道:“走,咱們再去轉一圈,隻要柳三哥沒離開蘆蕩,老子就不信找不著他了。”

    狗仔卻道:“慢。”

    “又咋的啦?”

    東北風給他送來了煎藥的氣味,氣味極弱,卻絕對沒錯,藥味兒!

    金毛水怪道:“有藥味?”

    “有。”

    “老子咋沒嗅到?”

    “不知道。”狗仔心道:草,你能嗅到,還用得著我,笑話。

    風頭一轉,氣味又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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