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四 曹采藥千尋父

類別:曆史軍事 作者:江湖水生 本章:一百八十四 曹采藥千尋父

    夜,朗月當空,土地廟外。

    阿根嫂手臂輕揚,姿勢曼妙,一股馥鬱馨香之氣,撲鼻而至,憤世心魔朱判官情知不妙,一個鐵板橋,向後飛掠,掠到一半,噗,栽倒在地,頃刻,朱判官昏厥過去,手一鬆,判官筆落在斷磚雜草叢中。

    阿根嫂收起瓷瓶,冷笑道“老色鬼,嘿嘿,看老娘怎摳了你的狗眼。”

    嗖一聲,她從懷中抽出一把匕首,就要上前做了朱判官。

    阿根嫂正是藍色妖姬狐狸精,阿根便是人販子老狐狸,老狐狸道“老婆,這人有點像憤世心魔朱判官呀,你說呢?”

    狐狸精道“看那副吃相,像。”

    老狐狸嚇得臉色慘變,道“聽說,其人武功蓋世,好險喲,險些咱倆全交待了。”

    狐狸精道“熊樣,虧你說得出口。是朱判官又咋的,前些時,柳三哥不也栽在老娘手啦,男人再厲害,見了老娘,心就花,你看這朱判官,老娘一笑,他連骨頭都酥了,菲菲,菲菲,叫得多親熱,我草,本事再大,這會兒已是手無縛雞之力嘍,不怕你本事大,就怕你心不花,隻要心一花,就是老娘手心的麵團啦,要他圓就圓,要他方就方。”

    老狐狸道“虧你說得出口,當初,若聽老子一句,柳三哥早掛啦,拿著他的頭,去找龍長江要賬,二十五萬兩雪花銀,嘩啦嘩啦,早就入庫啦,草,偏不聽,就你這般執拗勁兒,活該一輩子吃糠咽菜。”

    狐狸精道“咋的,還挖腳底板呀,當初,你是蒙的,心根本沒底,若吃準來人是柳三哥,一口咬定,老娘能不聽你,除非老娘腦子進水了,你說來人像柳三哥,我說不像,你就沒下文啦,瞎蒙的事,連自己都覺著不靠譜吧。”

    老狐狸“蒙也得有本事,你蒙一個試試。”

    狐狸精“老娘從來不說不靠譜的話,也從來不幹不靠譜的事,在江湖上混,靠的不是蒙。”

    老狐狸道“老子說不過你,老子說一句,你說十句,得理不讓人,無理攪三分,得,服了你了。”

    老狐狸氣呼呼轉身,走到朱判官跟前,從地上撿起判官筆,見精鋼筆杆上嵌著一粒大鑽石,熠熠生輝,大喜過望,向懷偷偷一掖,狐狸精瞥見,道“喂,老不死,你想吃悶食呀?”

    老狐狸道“瞎說啥呀,我是這種人。”

    狐狸精道“把懷的東西掏出來。”

    老狐狸從懷伸出手,一攤,道“空屁,啥也沒有。”

    “判官筆呢?”

    老狐狸道“啥筆呀,沒見著。”

    狐狸精上前,一把從他懷搜出判官筆,道“不是判官筆是啥,還嘴強,……喲,筆杆上嵌著一粒大鑽石呢,怪不得,你想奪吞啊,真不是個東西,是不是外麵有人啦,想另起爐灶呀?行啊,今兒咱倆把話挑明嘍,一別兩歡,各生歡喜,老娘不攔你,你走,走呀。”

    當啷一聲,狐狸精將判官筆扔在老狐狸腳下,嚷道“這破玩意兒,老娘不稀罕,帶著鑽筆,走你娘的。”

    破廟內的花哥與小弟,早被驚動了,剛才還藏在柳叢後偷窺,此刻,花哥現身了。

    花哥就是狐心叵測花狐狸,他們全是來找柳三哥、南不倒的,花狐狸道“幹娘,別嚷嚷,小心招來夜貓子。”

    老狐狸撿起判官筆,往狐狸精手中塞,陪笑道“叫啥叫,老子把筆藏起來,是想給你個驚喜,你這人,真開不起玩笑,為了一顆鑽石,說翻臉就翻臉,至於嘛。”

    狐狸精道“啥,玩笑?鬼才信,你心的小九九,老娘煞清爽,攢足了私房錢,就撇下老娘,遠走高飛嘍,娶幾個年輕妖嬈的姑娘,去過快活日子,老娘成全你,走,要走趁早,走呀。”

    狐狸精架子搭得十足,將手背在身後,不接筆,老狐狸涎著笑臉,將筆往她懷塞,倏忽,身影一花,邊上多了一人,來人伸手一撈,交睫之間,將判官筆從老狐狸手中奪走,身影又是一花,來者已在丈把開外。

    狐狸精、老狐狸、花狐狸大驚,俱各拔劍,齊聲喝問“什人?”

    隻見月光下站著個高挑瘦削的年輕人,鼻梁筆挺,雙眼清澈,目光中透著世故與稚氣,其間夾雜著些須愁緒與憂傷,從眼睛看,像是個童心未泯的少年,又像個飽經風霜的老人,他麵色黑透紅,拿筆的手,修長勻稱,身著褐色粗布衣褲,腳登麻鞋,肩上斜挎一隻癟塌塌的藍布包袱,二十來歲,一望即知,是個農家子弟。

    小夥子道“老伯,別人的東西,不能居為己有。”

    老狐狸道“你小子活膩啦,爺想幹啥就幹啥,你管得著。”

    小夥子道“偷是不對的。”

    狐狸精道“喲,帥哥,這些道理是誰告訴你的?”

    小夥子道“我娘。其實,不該叫‘偷’。”

    狐狸精道“哈,開竅囉,這叫‘拿’。”

    小夥子道“不,這叫‘麻醉搶劫’,大罪,若被官府抓住,弄不好,要牢底坐穿。”

    狐狸精道“哈,想不到鄉下佬還會咬文嚼字。”

    小夥子道“我愛看書,懂得的事,稍多一點。”

    狐狸精道“是個書呆子。”

    小夥子道“我娘說,盡信書,不如無書。我聽娘的,決不做書呆子。”

    狐狸精道“喲,道行不淺啊。”

    小夥子道“娘說,人生是本大書,要從人生中悟大道。”

    狐狸精道“喲,你娘是個才女。”

    小夥子道“豈止才女而已,我娘可神了,她會治家理財,會種地采藥,也會讀書修道,村人叫她神仙娘娘。”

    老狐狸與狐狸精相對一笑,這是個怪人,像來自另一個世界,他道“那你爹呢?”

    小夥子道“娘說,對陌生人,別提家事,也別講真話。講真話,得看人,若看錯了人,講真話,那是找死。”

    老狐狸“喔喲,你娘的話,一字千金,怎沒提你爹?看來,你爹有點問題。”

    小夥子“豈止有點而已,問題老了去了。”

    老狐狸“你爹叫啥?”

    小夥子“老伯,別提家事,好?”

    老狐狸“你爹一定不是個好東西。”

    小夥子“不是個好東西,也是我爹。”

    狐狸精插嘴,道“喲,原來是個孝子。”

    “孝,談不上。”小夥子搖搖頭,黯然神傷。

    狐狸精道“你叫啥?”

    小夥子“曹采藥。”

    狐狸精“采藥,這兒無藥可采,老娘念你年幼無知,留下判官筆,開路吧。”

    曹采藥指指倒地的朱判官,道“不行,筆是大爺的,等他醒了,我要還給他。”

    狐狸精“你認識他?”

    曹采藥“素昧平生。”

    狐狸精“你傻呀,這叫多管閑事多吃屁,小心,屁沒撈著吃,人卻沒了。”

    曹采藥“路見不平,豈能袖手旁觀。”

    狐狸精道“不怕老娘殺了你?”

    曹采藥“不怕。”

    狐狸精道“死了,就見不著娘啦。”

    曹采藥笑笑“你們打不過我。”

    話音甫落,身影一花,已到狐狸精跟前,駢指若劍,將狐狸精點翻在地。

    老狐狸、花狐狸大怒,揮劍上前取其性命,趙采藥騰挪閃避,掌影飄忽,隻四、五個回合,已將二狐點翻在地。

    三狐是偷盜、拍花、誘騙、拐賣婦孺的下三濫,武功不咋的。

    曹采藥俯身對狐狸精道“大姐,請交出解藥。”

    狐狸精道“不交,你把老娘咋的?”

    曹采藥眼一瞪,稚嫩的目光中,殺氣暴熾,右手握著判官筆,手背上青筋綻現,道“不交,先挑斷你腳筋,記住,別把我當菩薩。”

    他咬著嘴唇,板著臉,手中的判官筆,在狐狸精眼前晃悠。

    狐狸精嚇壞了,道“別,別別,交,我交,在我袖,有個錦盒,麵有解藥,服用一粒,就能清醒。”

    曹采藥掏出織錦盒子,取了一粒,走到朱判官身旁,將解藥塞進他口中,果然,朱判官嘴哼哼唧唧,有了動靜,狐狸精道“曹采藥,快快,拍開我等穴道,否則,老頭醒了,會要了我等性命。”

    曹采藥笑道“怕要怕的,做要做的,要做就別怕,要怕就別做。”

    狐狸精見老頭手腳也動了,忙道“下回不敢了,快,快拍開我等穴道,帥哥,求你啦。”

    曹采藥揮動手掌,眨眼間,拍開三人穴道,三人撿起長劍,別轉頭,飛奔而去,狐狸精嚷道“小子,咱倆後會有期,下回若犯在老娘手,要你好看。”

    瞬間,三狐跑得無影無蹤。

    在柳叢中偷窺的小弟,跑出來,豎起拇指,對曹采藥道“哥,真帥。”

    曹采藥“小黃,你搞錯了,我一點也不帥。”

    小弟道“你知道我姓黃?”

    曹采藥“剛才,我偷聽你倆聊天呢。”

    小弟道“偷聽,不是件光彩的事喲,曹哥。”

    曹采藥“曹哥,你怎知我姓曹?咦,你也在偷聽,說人家巴啦巴啦,也不想想自己。”

    小弟尷尬道“哈,也是。”

    曹采藥“所以,做人要前半夜想想人家,後半夜想想自己,說話要留有餘地。”

    小弟“彼此彼此,曹哥,咱倆通光好?”

    曹采藥“好,不過,若無害人之心,偶爾聽聽別人聊天,無傷大雅。”

    這時,朱判官已從地上坐起,道“喂,小夥子,那個,那個,快把判官筆還我。”

    曹采藥道“光顧著說話,忘啦,大爺,不好意思。”

    曹采藥忙到朱判官跟前,把筆還了,又扶著朱判官起身,道“老人家,黑燈瞎火的,別在野外瞎轉悠,多危險啊,也許,家人正在找你呢。”

    朱判官不悅道“我沒家,哪來的家人。”

    曹采藥道“沒家更不該瞎轉悠,摔壞了,連照看的人都沒,那就麻煩了。”

    朱判官臉一板,道“嘿,你這人真滑稽,沒就沒唄,皇帝不急急太監。”

    曹采藥哆噥道“我不是太監。”

    朱判官“那你急幹嘛?”

    曹采藥“急的人不一定是太監。”

    朱判官“急的人就是太監,老夫這說了,你小子把我咋的!”

    曹采藥怔怔地瞧著這倔驢,歎口氣,道“大爺,別生氣,算我錯了,行不。”

    “不行。”

    曹采藥“那,咋整?”

    朱判官問“剛才,是你救了我?”

    曹采藥隻是嘿嘿的笑,不置可否。

    小弟道“當然啦,是曹哥幫你老逃過一劫,要沒我哥,這會兒你早掛啦。”

    朱判官雙眼一瞪,道“老夫掛了,你高興,是?”

    小弟道“又不能升官發財,我高興個鳥啊。”

    朱判官看也不看小弟一眼,對曹采藥道“要不看在你救我命的份上,老夫早把你滅了。”

    曹采藥麵對這個不講理的倔老頭,隻有嘿嘿憨笑。

    小弟插嘴道“大爺,你的脾氣太怪。”

    朱判官道“怪啥怪,少見多怪,見怪不怪,這世道,怪的事還少。”

    小弟道“大爺,你走的橋,比我走的路多,我少見是正常的,你脾氣怪,卻不正常。”

    朱判官道“喲,你是說我有病?”

    小弟“有點,不過不多。”

    朱判官道“你的歪理卻太多。”

    小弟道“不是歪理,是道理,人總得講點道理吧,大爺。”

    朱判官“剛才那夥歹徒,講不講道理?”

    小弟“不講,那夥人來路不正。”

    朱判官道“你說,老夫來路正不正?”

    小弟道“說句良心話,你老別動氣好?”

    朱判官“好。”

    小弟“有時看著正,有時看著也不正。”

    朱判官“你這叫,打一個巴掌,給一個棗。”

    小弟“看,惱了不是,小的不說了。”

    朱判官眼睛一瞪,一副凶神惡煞模樣,道“今兒老子心情好,你咋說,都不惱,要是平日,小東西,你命沒了。”

    小弟一縮脖子,一伸舌頭,不言語。

    朱判官問曹采藥“小夥子你叫啥?”

    曹采藥道“我,我……”

    小弟是個話癆,忍不住道“老人家,他怕難為情,不好意思說。”

    朱判官“這有啥難為情的,說,叫啥?”

    小弟“他不說,我說,行?”

    朱判官“好,你說。”

    曹采藥道“小弟,別說,做好事,不該留名。”

    小弟道“留了又咋的,雁過留聲,人過留名,為後世楷模,功德無量,你臉皮太薄,不好,人臉皮厚,遭人討厭,臉皮薄了,比厚更糟,一旦被別人噴幾句,臉上掛不住,心想不通,腦子一絆牢,弄不好就尋死了,我是寧願臉皮厚,不願臉皮薄。”

    曹采藥“啊,還有這種道理?”

    小弟“書上見過?”

    曹采藥“沒。”

    小弟“這是書外的道理,有時,書外的道理,比書內更精彩。”

    “咦,……”

    朱判官哈哈大笑,道“小夥子,你說不過他的,他是人精,口若懸河,連我見了,都頭暈。”

    小弟“大爺,過獎了。”

    朱判官道“小東西,你上課上完了沒?”

    “完了。”

    朱判官道“說,你哥叫啥?”

    小弟道“曹采藥。”

    朱判官道“這個名字好,采藥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曹采藥“大爺,是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朱判官搶白道“老夫說采藥就采藥唄,你咋那強,采藥與采菊,不都一樣采。”

    曹采藥隻有苦笑“也是。”

    朱判官“曹采藥,老夫欠你一個人情,若有事,可來找我,老夫叫朱判官。”

    曹采藥道“大爺,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朱判官道“你到土地廟幹啥來啦?”

    曹采藥道“囊中羞澀,想省點客棧錢,到土地廟過個夜,土地廟挺好的,又安靜又擋風。”

    朱判官從懷中掏出幾片金葉子,一把碎銀,塞給曹采藥,道“好個屁,快去找個客棧,洗個澡,美美睡一覺。”

    曹采藥連連推拒,見他急眼了,才勉強收下。

    朱判官道“采藥,你是哪兒人?”

    曹采藥“湖北神農架。”

    朱判官“那是神農黃帝架梯采藥的大山,怪不得,你叫采藥。”

    曹采藥“神農架風景好,藥材更好。”

    朱判官“你到南京幹啥來啦?”

    曹采藥“找爹。”

    朱判官“草,咋整的,又是一個找人的,咱三個,全是找人的。你爹咋啦,老年癡呆,走丟啦?”

    曹采藥笑道“哪能呢,跑了。”

    朱判官罵道“丟下老婆兒子,管自跑了,良心叫狗吃啦。”

    曹采藥道“不,有人追殺他,無奈,跑了。”

    “死了沒?”

    曹采藥“沒。”

    “叫啥名?我幫你找。”

    曹采藥道“謝大爺,還是自己找吧,俗話說得好天上下雨地上滑,自己滑倒自己爬。”

    朱判官笑道“哈哈,有誌氣,如今,有誌氣的年輕人太少啦。既如此,老夫就不勉強了,記住,老夫欠你一條命,若有難處,可去洪武街湯源茶館找我。”

    曹采藥道“記住了,湯源茶館。”

    朱判官指指小弟,道“小不點兒,剛才,聽你說在找仇人?”

    小弟道“是,大爺。”

    朱判官“你叫啥?”

    小弟道“我的名字不大好聽。”

    “說。”

    小弟“黃蜀。”

    朱判官“啥,黃鼠狼?”

    小弟道“對,就叫黃鼠狼。”

    朱判官笑道“哈哈,這個名字好,隻要說一遍,就記住啦,黃鼠狼可是黃大仙呀,有靈氣,輕易得罪不起,聽老輩人說,若得罪了黃鼠狼,會走黴運。”

    小弟“啊,這說法,晚輩還是第一回聽說,看來,這名字正經不錯呢,別人都這叫我,別人叫慣了,我也聽慣了,覺得叫黃鼠狼,挺順口。”

    朱判官道“別人叫我憤世心魔朱判官,老夫也聽慣了,若叫我真名,還覺著在叫別人呢。”

    曹采藥一個愣怔,黃鼠狼驚道“啊,你就是憤世心魔朱判官?”

    朱判官“是,怕不怕?”

    “怕。”

    “像不像。”

    黃鼠狼嚇得臉色刷白,聽說,朱判官喜怒無常,一發脾氣,就會殺人,他道“噢,像,不說破不像,一說破極像。”

    朱判官問“殺你父母的仇人叫啥?”

    “大嘴巴。”

    朱判官“是個綽號。”

    黃鼠狼“我起的,他叫啥,真不知道。”

    朱判官“長啥樣?”

    黃鼠狼“好認,大個兒,大嘴巴,大暴牙,絡腮胡,左額有塊青記。”

    朱判官道“若讓老夫碰著,不問青紅皂白,見一個,殺一個,總有一個殺對了。”

    黃鼠狼連連擺手,道“大爺,那怎行,人命關天,殺錯人咋辦。”

    朱判官道“老夫輪得著你管,若再唧唧歪歪的話,連你也殺啦,況且,長得那醜的人,你給我找一個試試,難,真難。”

    黃鼠狼“那倒也是。”

    黃鼠狼道“大爺,我有事找你,行?”

    朱判官道“也行。”

    忽地,朱判官記起迎賓堂的事,一拍額頭,道“壞了,老夫有要務在身,得走了,兩位,後會有期。”

    朱判官向曹采藥、黃鼠狼揮揮手,欻然一躍,消失在夜幕中。

    曹采藥問黃鼠狼“小弟,你到土地廟幹啥來了?”

    黃鼠狼“土地廟是我家,咋的,我不能來。”

    曹采藥“是你家?我住了三四天啦,怎沒見過你。”

    黃鼠狼“三四天算個啥,我住了有五六年啦,怎,我來了,你不高興,小和尚想趕出當家使呀。”

    曹采藥“哪能呢,小弟,咱倆進廟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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