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輝煌的氣派真是驚到我了。

    那青雲閣正中壘了一個噴水的池，溶溶池水中幾朵白蓮點綴其間，還遊了一對嬉戲的鴛鴦。廳內無燈燭，亮堂堂的光芒全部來自欄杆上一個個拳頭大的明珠。各層欄杆上掛著彩緞繡花，輕煙似的重重薄紗上繡著立體的蜂蝶花鳥，宛若畫卷或橫或豎或斜地裝飾在各個地方。

    再配著嫋嫋香煙，泠泠樂音，真是給人一種身臨仙境的感覺。當然，這是凡人們的感覺，庭中人愛氣派好麵子重高雅，斷不會像這樣將樓閣內裝點得一股子風塵氣。還有那濃鬱的異香，嗆得臭雪蟲不停作嘔，隻得兩指捏鼻堵著。

    青雲閣共四層，第一層直接擺著桌椅，第二層是隔間，皆用著屏風竹簾擋著，第三層是熏香插花的雅間，還配有專門唱曲的娘子。最上一層不接尋常酒客，是專門供貴人歇腳的地方。所以胡姬樂隊的美人們都被安排到了第四層。

    其中有三位美人被安排在獨立的廂房，眾多奴仆把守著。想必這三位便是表演和拍賣的主角。

    安頓好美人之後，兩個抱著白貓的侍女將門外等候的樂師們領進門，隻不過剛爬到拐角的樓梯處，其中一個侍女懷的白貓突然炸毛地跳了出來，揮著鋒利爪子朝著人群撓去，一時之間狹窄的樓梯混亂起來，你推我擋的，最後竟有兩三人失足滾下了樓梯。

    其中一人摔折了腿，一人摔破了腦袋，一人摔斷了胳膊。

    “糟了，他是最後一個會拉艾希塔爾的。”

    方才領頭的一個樂師手指顫顫地指著地麵上摔斷胳膊的男人。

    “你什”侍女尖聲叫了起來，捂著臉一副驚恐模樣。“哦，阿依吐露一定會殺了我的。這個舞她編了三個月，你們若是不能順利演奏出來，她也會殺了你們的。”

    瞬時間，地麵上齊刷刷地跪著一群顫抖的身子。

    “有，還有，還有一人會的。”

    “誰會”

    “坡子艾爾肯偷偷學彈了艾希塔爾琴，我親眼見到的，他會，他會。”

    前排舉起一隻胳膊，男人伏著身子跪著爬了出來，然後在人群中揪出一個獨眼男人，他剛才排在最後一列，想必是最下等的樂師。似乎是個啞巴，男人咿咿呀呀地擺著手，一直搖頭。

    “尼肯提發現他會拉艾希塔爾之後，嫉妒他的賦，所以才戳瞎了他的一隻眼睛，是不是，尼肯提”

    “是是是”斷胳膊的男人忍著痛點頭應和。

    獨眼男人又是一陣咿咿呀呀。可是卻遭到了一頓劈頭蓋臉地打罵。

    “你不會是因為我們欺負你，所以你想我們每個人都被處死。你這個壞瘸子、壞啞巴。”

    “夠了，聽著，若是你讓阿依吐露高興了，穆拉大人興許就會免了你的偷學之罪。否則，你和他們都得死。”侍女惡狠狠地。然後獨眼男人被眾人擠到前排推上了樓梯。

    我抽了抽鼻子，坡腳人兩隻鞋的鞋底怎可能是同樣的厚度，而且，那隻白貓發瘋之前是瞄向了他的那個方向。巫師，有意思！

    進門之後，一個婀娜的蒙麵少女赤著雙腳正倚在榻上的案幾，手一隻細細的毛刷蘸過濃儼的鮮紅花汁然後塗抹在指甲上。像是塊吸水棉布，瑩白的指甲竟然將花汁吸收得毫無痕跡，

    一塊白玉頓時變成了紅色琉璃。

    “穆拉命人給我調好了花汁，怎樣，好看”

    “穆拉過，你是蒼造就的完美女人，你的一切都是最美的。”侍女恭維道，女人果然驕傲地笑起來。

    “是啊，我是最美的。”

    “樂隊到了，還要檢查他們的手藝有沒有生疏？”

    “嗯，讓他們進來吧。”

    女人慵懶地倚著手背，開始凝神閉目聽樂師們的演奏。既然沒有打斷，那明還可以，侍女呼了口氣。

    演奏結束後，女人才開始認真打量樂師，待視線瞄到獨眼男人時，她眼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激動，然後便是依舊慵懶地語氣問:“咦，這個人怎這麵生？我記得原來不是他。”

    “拉艾希塔爾的樂師摔斷了胳膊，所以現在由他頂替這個位置。”

    可能因為演奏得過關，所以女人並沒有大發雷霆。

    “哼，兩個橫死路上，一個摔斷胳膊，這肯定是有人故意破壞的，我不會讓她們兩個得逞，

    你去告訴穆拉，這個人我要親自指導，還有讓他派上幾個猛士保護好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