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隻在須臾之間,吳義的眼神驀地又陰沉了下來。
四周濃重的腥臭味中,竟多出幾分熾烈的殺意。
身為殺手,吳義比誰都了解此時這殺意對自己構成了多大的威脅。
身為修行者,吳義也比誰都了解自己方才力戰歃血童子之後的傷疲交加。
可是此時身在郊外,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吳義就連易容偽裝都沒有任何意義。
既然如此。
“出來吧,”吳義的聲音很堅決,他盡量隱藏起了身上的傷痛,“比隱匿的本事,普之下倒是沒有誰勝得了我吧。”
“哼,戲子吳義……”隨著一聲冷哼,自四麵八方的樹林之中,陸續走出八名穿著各異、氣息不同的人,但這八人卻同樣冷冰冰地死盯著吳義,眼睛充斥著怒火與仇恨。
“原來是你們……”吳義掃視來者,忍不住無奈地笑了,“都是來找我報仇的吧。”
“不錯,”八人之中,一名四十歲上下、滿麵胡茬的健碩男子怒吼道,“當初你殺了我師父、師母二人的時候,可曾想過今日會落在我的手上?”
“閣下是?”吳義一邊抓緊時間調整著氣息,一邊故作沉著地拖延問道,“我殺的人很多,但凡有點本事的,或多或少我都有些印象,卻不知道為什看你如此陌生?”
“呸!”健碩男子聞言大怒,一時間被氣得滿麵通紅,“老子是……”
“別上他的當,”八人之中,一名看上去隻有十五六歲的男孩子輕輕打斷了健碩男子的話語,“戲子吳義此時重傷在身,和你鬥嘴不過是爭取時間回氣,你這莽漢,怎的就不長點腦子?”
“你……”那健碩男子被男孩子斥罵,頓時惱羞成怒,卻終於沒有發作。
“朋友,”吳義眯起雙眼,“我認識你,你應該就是當年跪在我腳邊求我不要殺你的丐幫後裔吧……”
被吳義揭穿過往,那男孩也有些尷尬,即刻紅了臉,氣得不再話。
健碩男子聽到吳義的話卻有些幸災樂禍地笑了,同時,其餘六人中有五人也不同程度地露出嘲笑的神色。
“你是金花子的徒弟,叫……金不換?”吳義冷然道,“不錯,當年我是親手殺了你師父和你的五位師兄師姐,但是可否知道,是誰雇我的嗎?”
“誰?!”金不換驟然瞪大雙眼,厲聲問道。
“你的大師姐金如妙,”吳義淡淡道,“她用自己所有的積蓄,雇我殺你們金花子一門所有人,除了你。”
“什?”金不換顯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卻又不知為何地對吳義所的話懷疑不起來。
“嗯,金如妙找到我,你們金花子一門依靠四處尋找孤兒棄兒,選擇根骨好的收為弟子,根骨不好的則傷至殘疾,讓他們去乞討錢財,過程中也不乏出手過重傷及性命的事情發生,”吳義款款而談,雙眼卻掃視麵前八人,時刻準備迎敵攻勢,“她自隨金花子起,至少已殺傷孩童十七名,良心實在備受譴責,痛不欲生,所以才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夠助她洗去罪孽。”
“放屁,那晚上你明明第一個就殺了她!”金不換雙眼含淚,大聲質問。
“是的,這是她自己的要求,因為她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師父和師兄弟被她雇凶殺害,所以要我第一個就殺了她,”吳義眼中生出一絲敬佩,卻瞬間被掩藏起來,“她的另一個要求,就是讓我留下你的性命,因為當時的你,隻是個十歲的孩子,尚未傷害過無辜。”
“你騙人,你騙人……”金不換呢喃著,卻頹然跪坐在地上,淚如雨下,顯然他心底明白吳義所言非虛。
“我一向斬草除根,”吳義自覺得恢複了三四成氣力,心中踏實些許,卻仍不敢有絲毫大意,“不然你以為就憑你幾滴眼淚便能讓我留你一命?”
“,金花子一門做這勾當老子也真有所耳聞,如今看來也算是咎由自取,”之前的健碩男子瞪著吳義,“那我師父、師母向來與世無爭,甚至四處替人解危扶困,你怎就下得去手?!”
“麻衣神相一派的張氏夫婦?”吳義微微一愣,卻長長歎了一口氣,“因為雇主給的價錢很高,而我當時很需要這筆錢。”
“你……啊!”健碩男子登時怒火攻心,也不再囉嗦,赤手空拳便衝向吳義,勢要與吳義一決生死。
健碩男子一動,其餘六人也不再遲疑,竟然各自拿出刀劍武器一擁而上,合攻吳義。
吳義本想多作拖延以求回氣,此時卻也避無可避,隻好咬著牙應戰。
相比於吳義手中獅心之劍,七人手中的兵器顯然要遜色許多,不過吳義之前方經曆血戰,體力、道氣都所剩無幾,而且周身上下被歃血童子多多少少留下五六處傷痕,也嚴重影響到他的狀態。
若是以往,殺退眼前七人雖不至於易如反掌,吳義也不會覺得困難,可是此時此刻,這七人給吳義的壓迫力著實強大非常,令吳義心中不禁生出了要身死於此的念頭。
可惜了,這丹辰火砂沒能交到劉墨手中去挽救木喜的性命。
可惜了,這獅心之劍今日便要易主此處。
可惜了,這一身驚世本領再無可用。
可惜了,自己承諾過的那件事情……
吳義苦戰,隻覺得氣力不繼,而敵方七人則越戰越勇,殺意凜然。
時遲那時快,七人當中一名花白頭發的老太太忽然手結法印,喃喃起咒,頓時陰風四起,卻有一陣森森鬼氣拔地而出,化作三道如虎如狼的凶獸鬼影加入戰團。
人鬼同戰,使吳義腹背受敵,後背上被那鬼影狠狠抓出三道一尺餘長的傷口,更聽得筋骨哢嚓之聲,可見此傷口深及內,相當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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